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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执着毛笔,雪白的宣纸铺在他的面前,从他这里看,可以看见外面朝臣的身影,包括他们脸上的表情。
而外面的朝臣却是看不透里面的。
铜灯明灭,光影浮尘,外面的朝臣正在争论上一年的开支。
“我们内阁前几日已经拟好了票,司礼监的公公们也批了红,账单已经交到各部尚书手里,剩下的,就是这签字的事情了。”新上任一年的内阁大学士赵阁老面带微笑开口。
“要说这签字的事儿,可有的算清楚的了。”户部尚书李家怀斜眼瞅了下工部尚书宋沿,“虽然臣新上任不久,但是收到上任兵部尚书留下的资料,去年的开头儿,临城那儿犯了水患,工部预算的支出是一百二十万两,结果年底报上的却是二百万两,超支八十万两,还请陛下明查——”
卫郃执着毛笔在白色的宣纸上细致的描绘着,幕外的的声音一个不落的传进他的耳内,吴承在他的身后目光凝视前方,一张橘皮老脸纹风不动。
“你!”宋沿颤抖的伸出手指,最后甩袖怒道:“胡搅蛮缠!预算是预算!以往每个部都要用超支些,何必拿这个说事?!”
“以往?呵。”李家怀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宋尚书莫不是忘了,以往用超支的几位尚书侍郎,现在不是在大牢里待着,就是死在了断头台?”
一片来自年轻官员的低声哄笑,他们提袖捂嘴,目光中充满了揶揄和胜利的意味。
宋沿此刻已经是脸色铁青,参杂着几分白色。
曾几何时,年轻的官员在他们这一群老臣面前是何等的卑微,像如今这种当面嘲讽的行为,放在以前,有谁敢这么做?
一众和他一样的老臣脸色都不是特别好看。
自从前任内阁大学士之女太史淼当了皇后,老臣新臣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忠于太上皇反对卫郃政策改革的是最先被除去的一堆人。
哪怕是太史皇后死后,陛下也在若有若无的夺了他们这些老臣的权,已经陆续有几个老臣辞官归隐,要不就是降职,现在的朝廷,他们老臣每走一步,都要万分小心。
“工部尚书,敢问,那八十万的亏空,去了哪里!”笑过之后,户部尚书厉声质问。
“临城的水患与我们工部估计的有所出入,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严重一些!故此多支出了八十万两有何不可?!这你也要追究吗!”
“有所出入!你们工部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水患是你们工部负责的!哪里有水患,就要派人前去调查!然后预估支出上报朝廷!你的有所出入是你们工部根本没有派人去调查还是派去的人根本没在调查!”
“李家怀!你别得寸进尺!”
“我只是在质问你这多出的亏空去了哪里!工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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