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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五更,花小麦便被花二娘从床上挖了起来,生拉活拽地推到沐房里让她洗了澡,又将那一整套红彤彤的里衣、袄子、外衫从里到外穿得齐齐整整,坐在桌边由春喜替她开脸梳头。
疼。疼疼疼
那春喜在去村东小饭馆干活儿领工钱之前,在家是要做许多农活的,力气大得很,手法凌厉,而且下手绝不怜惜,动作快速而迅疾地替花小麦绞去面上那一层细小的绒毛。花小麦龇牙咧嘴地坐在那里,只觉得自己脸皮都要给扯下来一层,忍不得了叫声疼,立在一旁的花二娘一巴掌便拍了下来。
疼便忍着,这苦头一辈子只吃一次。越是繁琐,就越是让你记得嫁人不易。我是晓得的,你这人有些倔性子,往后去了婆家过活,若还像个倔驴似的,那苦头便唯有你自己尝!
大喜的日子,你别尽着吓唬自己妹子行不行?春喜瞟她一眼,手里却是半点不留情。啪啪啪几声,狠狠蘸了两坨白团团的粉,三五下尽皆敷在花小麦脸上。
忙活了足有一个时辰,终于算是梳妆完毕。花小麦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张红红白白,面目全非的脸,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
真难为春喜嫂子了,自己现下这副模样,真是亲妈也认不出啊
花二娘此时却是再也凶不起来了,眼睛里裹了一包眼泪,将花小麦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替她将唇边的一点红渍蹭掉,抽了抽鼻子: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大心事我现在还记得呢,娘刚把她生下来的时候,就那么小小的一团,这一转眼的工夫,竟也要嫁人了
二姐花小麦拉了她一下,却来不及同她说太多。耳朵里听见外面喧嚣,说是迎亲的轿子已然来了,手中便被塞了个苹果。景泰和笑呵呵地进得屋来,将她背在了背上,一径走出门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心慌起来。
她一个新时代的好青年,莫名其妙来到这不知年月的村庄,糊里糊涂过了一年的日子也就罢了,如今竟还要嫁人,真真儿好荒唐!
万一成亲了之后发现日子过不下去怎么办?要是那孟老娘刁难她,又该如何应付?她要是受了委屈,三天两头跑回来寻花二娘诉苦,会不会沦为笑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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