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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以安回到东山村,听长生说起已把画像安排给了掮客,面对矮几前还热乎着的,太医开的汤药,却是直接叫长生端了下去,转而自己从袖袋里取出几粒他常年服用的药丸,就着白水服下。他自己久病成医,对自己的身子了如指掌,若非前次被箭逼入怒江受了寒,如何会出现昏厥的情况。
也许是中邪了,这日入夜后,裴以安如常入睡,却是又梦见了前次两个梦境的女子。
那是京城南边儿的一处宅子,宅子门口有两颗老桂树,树上摇曳着两只喜气的灯笼。
但宅子里的气氛却丝毫和喜庆无关。
他站在楹窗之外,屋內熏着驱寒的艾草,薄烟寥寥,一个女子靠在迎枕上侧对着他。
女子一头乌发养得极好,侧颜却泛着病白,她细长的手指捂着唇,轻咳了几声,有气无力地对跪在地上的婢女说:“吾小产之事,不能同任何人说起,尤其是候府那边,若你不听我言告了密,吾便留你不得。”
那婢女登时哭出声音来,“夫人便是不说与候府,为何也不写信告诉老爷,老爷若是知道您有身孕,定然不会对表小姐轻拿轻放,定然会将表小姐赶出府去。”
“他若是信我,自然会为我做主,他若是不信我,咳咳…”床上的女子想起空落落的腹部,顿时粗哑着嗓子道:“更何况,秋叶,老爷在外办差,没护住这个孩子,是我的错啊。”
眼看那女子将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对丈夫照顾不周的埋怨,不知为何,没来由地,以裴安感到一阵心悸,心口处一抽一抽的隐隐作痛。
而且,莫名地,他感到这女子身形有几分熟悉,却又着实想不起何曾认识这般女子。
正当梦中的裴以安思绪飘忽之际,外面倏然传来一个声音,“夫人,老爷回府了。”
裴以安就瞧见那女子拿来帕子擦了把脸,又以指成梳理顺了头发,这才接过婢女递过来的外裳披在身上,强撑着迎去门口。
女子明明生得极为醒目,非是时下常有的静姝之美,却自由一中毓秀英气,但此刻的眸底却染了一抹挥不去的涩意。
但这股涩意在听得自家丈夫回府的刹那却消失无踪,只余下欢喜的亮晶晶。
但很快,再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之后,这种由心而发的亮晶晶也渐渐地暗了下去。
“秋叶,收拾东西把,我们回侯府。”
莫名地,梦中的裴以安,心绪叶随着那女子的情绪而上下浮动,他似乎听到自己的胸腔某处传来裂开的声音,一种珍而贵之的东西似乎与他渐行渐远。
他多么想走到那女子面前,去告诉她,“不要伤心,你丈夫或许只是忙于公务,没时间来看你,你丈夫或许是有急事,不能前来看你。再等一下,说不定他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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