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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食也一并揽下来,免不了又要夹枪带棒地说些气话,索性先去给伍媚送了饭。

进门时,伍媚正歪在床上讲电话。他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旋开盖子,将里面的格档一层层取出来,却听见伍媚收线时说了一句:“那严伯伯,我先挂了。”

“和严谌打电话的?”沈陆嘉状若无意地问道。

伍媚知道他对严谌还是心存芥蒂,便笑微微地解释道:“刚才是严伯伯打电话给我,问我昨晚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他我和你已经结婚了,他说难怪昨晚你如此生气,又说找我假扮女友这件事是他思虑不周,向你道歉。还说要送我们一份大礼。”

这下沈陆嘉反倒有些讪讪的了。他不甚自在地醒了醒嗓子:“我也有错,昨晚不请自到,冲撞了严叔叔。”严谌的大哥严谦中将,是蔺川军区如今的副司令员,沈国锋生前极为看重,因为严谦和沈叙平辈,两家又交好,沈陆嘉一直管严谦叫做“伯伯”,那么对严谦的幼弟严谌自然该喊“叔叔”了。

伍媚好笑地睇他一眼:“严叔叔?昨晚我可记得你不是还管人家叫糟老头的嘛?”

沈陆嘉愈发局促起来,他长到这么大,从未在背后讲过别人的半句是非,更不用说这般不尊重的用词了,可见昨晚真是气得厉害。将碗筷摆好,便逃也似地说道:“我去给母亲送饭。”伍媚瞧着他的背影,连耳廓都微微发红,忍不住伏在床头大笑起来。

陆若薷的病房前,沈陆嘉才要推门进去,却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粘在他身上。他狐疑地转头,却看见一个清瘦的黑衣男人受惊似的背过身去,急匆匆地向楼梯走去。

沈陆嘉不觉蹙眉,直到那男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进了陆若薷的病房。

陆若薷此时还只能吃些软烂清淡的食物。沈陆嘉盛了半碗粥,又将病床摇高,扶陆若薷坐起些,便要喂她吃粥。

陆若薷却冷冰冰地拂开儿子的手,“我缺的是脚,不是手,把碗放下,我不想看见你。”

沈陆嘉脸色一黯,搁下碗,退了出去。他倚着雪白的墙壁站了一会儿,只觉得一阵阵灰心,长长地嘘出一口气,沈陆嘉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这才有些颓丧地往楼梯处走去。

楼道里装的是声控灯,因为步子轻忽迟缓,沈陆嘉才上了一级台阶,灯居然未亮。

“小嘉——”身后有男声轻声在唤。

沈陆嘉如同被人施了定身咒,四肢百骸里的血液似乎一下子都从脚板流得精光。小嘉,他有多少年没有被这样称呼过了,从父亲拎着皮箱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再也没有人这样称呼他。

背后又是一声叹息,男人的嗓音已经不年轻了,仿佛是旷野里的一阵风,拂过沈陆嘉的肩头,他浑身筛糠般地颤起来。半天,才慢慢地回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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