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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下一瞬,满树雪白变成了鲜红,当日的少女再没有往日的娇俏,她死气沉沉躺在地上,望向他的眼神里,再没有了嬉笑怒骂。她仿佛一团枯黄腐败的杂草,再也没有了鲜活气息。
喉中传来轻微的痒意,徐空月微微垂头,一口血就那么喷吐而出,染红了他手中一直紧紧攥着的和离书。
***
徐空月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因为他的视线突然便矮了很多,还瞧见了几乎没有什么印象的父亲与母亲。
他们的面容都是模糊的,不管他怎么抬头看,都难以看清。父亲牵着他的手,笑着说:“……我们去看一看,好不好?”
——就连声音都是模糊不清的。
他恍然间记起,这好像是他五六岁时发生的事。父亲的好友喜得爱女,于是父亲母亲携他前去祝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过了几重院落,才终于到了地方。厚重的帘子隔绝了寒风,屋里还烧着地龙,很是暖和。
那时他年岁尚小,对襁褓之中的婴孩不屑一顾。听到母亲夸奖那婴孩生得好,一看便知道是个美人胚子,想也不想就说:“母亲这话说的不对,万一将来她长残了怎么办?”
母亲一听就怒了,只是碍于在外面,不好公然揍他,以免有损她端庄贤淑的颜面。只好怒道:“再怎么长残也不会有你长得残,小时候粉雕玉琢的多么可爱,哪像现在,不但调皮捣乱,还一张嘴就能气死人!”
旁边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旁边一位端庄贵气的女人也笑着,而后从乳母手中接过婴孩,低头看了看,又望了望他,才笑着道:“倘若我女儿将来也能像你儿子这样‘长残’了,我也不用愁了。”
母亲立马转变了脸色,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的笑容,“小孩子家家的,就喜欢胡说八道。小郡主长得这样可爱,只怕将来长公主府的门槛都得被媒人踏破。”
他听得直翻白眼,于是凑到襁褓前,想瞧瞧这将来会导致门槛被踏破的罪魁祸首。
婴孩还很小,正在熟睡中,微微阖着眼睛。不时还砸吧一下嘴。他瞧得有趣,伸手去摸了摸小婴孩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脸蛋。
只是指尖刚刚触及肌肤,便觉得触手冰凉,不像是活人。
而那婴孩睁开眼睛,口鼻眼角有血丝流出。她望着他的眼神有着融化不开的哀伤,以及怨恨。她一字一顿说:“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是你害得我无助而亡。”
一字一句,皆含血泪。
而他被那浓重到化不开的怨恨震慑,后退一步,然后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只是那梦中冰凉的触感,仍然存留在指尖。
小厮和光听到动静,急忙进来,“公子,您醒了……”话音还未落地,便瞧见他翻身而起,拎起茶壶就灌了一口水。
茶壶里的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入口冰凉,凉到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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