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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将目光放在混沌时代,在祁镇尚未建立,周遭还是一片辽阔的青草园时,长观仙人已经在那里开坛教化凡人。此时的长观,仙身和人魄尚未分离,他身着锦衣,眉色淡,声却如洪钟,言道法时,灵气化作铭文,泛着淡淡的金光,浮动在半空。
春风拂过原野,初霁便停留在一根青芒的尖上,静静聆听长观讲道。她没有七情六欲,心无挂碍,所作一切事都大多没有意义,也失去了对任何人,任何事发表观点的欲望。
长观说着说着,视线忽然被初霁栖身的麦芒吸引。他怔怔望着麦芒,几乎有些目瞪口呆。待所有学生离去后,他忽然起身,对初霁一拜:“今日得见您,我才知我所作一切,皆有意义。”
他看起来比数十万年后更有礼貌,更像个仙人。
麦芒轻轻拂动着。初霁开口道:“后来你身死道消,可有后悔。”长观哈哈大笑:“与您不一样,我们仙人有人的自私,亦有人的慈悲。您看这天地万物,多值得。其实我也会一些推衍之术,知道今后会发生何事。但那又如何?现在这一刻便足够,所谓沉舟侧过千帆,病树前春万木,我生时能观天地万物,残躯也能另新木生发,助您长成天道。何其有幸啊,纵今后不再是真仙也无妨。”
真仙可以不死,但并非不灭。心愿已了,观无可观,长观便会寂灭。
初霁缓缓道:“但此刻,你即是真仙。”说完,她渐渐隐去。
长观遥望着远方,青色的原野上草浪起伏。混沌时代的微风与晦暝时代的风有什么不同呢?他无法超脱时间,但他可以慢慢等。
初霁却不断落在各种时代,任何处所。她只静观,不插手,不干预任何事。
只是,某些时刻,不知从哪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受。好似少了些什么。哪个地方空落落的,似一种怅然,又似遗憾。若连天道都无法言明到底少了什么,那世间还有什么人能言明?
长观彻底寂灭后,黎望潭带着毛蔷离开天堑。
去时四人,回时只有两人。他们一路沉默,但很快,春雨带走了这种压抑的气氛。
人们开始逐渐“遗忘”初霁。
不能算完全遗忘,他们还记得,只是无缘无故很少提起她,不再常去槐花小院,但问起悟德院掌院,他们还会说“初霁”,问起掌院身在何方,人们感觉好像很久都没见过她,却又觉得昨天才见过她。
的确,天道无处不在,他们见风见月,都会在脑海中留下“见初霁”的感受。
“她应该在忙吧。”大家这么说。
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便这么一日日过下去了。少年长大,孩童出生,散修们从悟德院毕业,越澜研发出新的织布机,全自动灵石运转,人们只需画个纹样就好。她想给初霁看,打开传讯令,却找不到初霁。过了一会儿,脑海中忽然有“初霁刚来看过”的印象。于是欢欢喜喜提着图纸去找毛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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