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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嬷嬷的语气阴阳怪气的,分明就是绵里藏针,言下之意是要让戚氏亲自登门去请谢向菱,还要让她给谢向菱赔罪道歉,好让承恩公府挽回些许颜面。
“……”戚氏仰首朝金嬷嬷看去,眉头皱了起来。
李妱、钟钰以及后方的那些女学生中也有不少人听明白了金嬷嬷的语外之音,都是脸色微变,一片哗然。
金嬷嬷,不,皇后这分明是把戚氏的脸色放到承恩公府的脚下让他们去踩啊!
可是,这皇后娘娘的懿旨已下,总不能不接旨吧?
众人的目光都默默地看向了戚氏,下意识地敛声屏气。
跪在地上的戚氏泰然自若,甚至连眼角眉梢也没有动一下,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下子比周围其他跪地不起的人高出了一截,显得鹤立鸡群。
戚氏这个举动令其他人都是心中一凛,心底隐约浮现某个猜测:难道说……
戚氏神情沉静地看着金嬷嬷,缓慢而不失坚定地吐出四个字:“恕难从命。”
周围的女学学生们皆是仰首望着前方戚氏纤瘦的背影,惊住了。
戚氏身姿笔挺地迎风而立,裙角在风中翻飞如蝶,犹如寒风中盛开的傲梅一般,清高出尘,风姿飒爽。
后方的端木绯与涵星默默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涵星瞳孔晶亮,兴致勃勃,端木绯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周浩和金嬷嬷也惊呆了,眼眸微微瞠大。
周浩身为凤鸾宫的大太监,替皇后传的懿旨不知凡几,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抗旨,敢直面他说恕难从命。
这个戚氏是疯了吗?
金嬷嬷率先反应了过来,心里冷冷一哼,厉声责问道:“戚氏,你……你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
钟钰脸上闪过一丝惶然,悄悄拉了拉在戚氏的袖子。何必为了一个谢向菱与皇后对上,平白惹麻烦,不值得。
“金嬷嬷,”戚氏看着金嬷嬷,眼神清亮坚定,没有一丝动摇,不紧不慢地说道,“当初我们三人创办女学时,已经将学规刻于碑上,学规碑就立在惠兰苑大门后的庭院中,任何一个进入女学的人都可以看到。”
“女学学生贵精不贵多,才学为次,品性为重。”
“当初我们决心创办女学时,就与皇后娘娘说过,有贤女而后有贤母,有贤母而后有贤子。女者,家之本也,不弱于男子。不‘贤’之女,女学不收。”
戚氏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是掷地有声,她这番话不止是说给金嬷嬷听的,同时也是说给钟钰和其他人听的。
钟钰听着也犹豫了。
戚氏这番冠冕堂皇的话是她们当初对皇后说过的话,但是,唯有她们三人自己知道,她们创办女学的初衷还不仅是如此。
她们三人都觉得女子并非不如男,既然男人可以上学堂,考科举,女子一样行。
她们希望在女学渐渐有了威望后,将来的某一天可以请朝廷为女子同样开科举。要达到这个目标也许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
但是,她们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积跬步以至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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