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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珩默默地端起白瓷茶盅,吹了吹,浅浅地呷了一口,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祖父,你觉得这道先帝遗诏是真还是假?”
这个话题还真是……端木宪神情微微一变,窗外晚风阵阵,那摇曳的树影在银色的月光下张牙舞爪。
端木宪蓦地站起身来,把半开的窗户“吱”地合上了,把那虫鸣声与风声统统隔绝在窗扇外,屋子里更静了。
端木宪长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
若非是对着自家长孙和孙女,这个话题端木宪可不敢随便说。
“遗诏”恐怕已经成了皇帝的心病了。
端木宪眸中忧虑重重,压低声音道:“我也看过一份遗诏的拓本,从上面的印玺、还有笔迹……十有八九是真的。”
先帝的玉玺与笔迹,他们这些老臣都最是熟悉了,再说,想从京中找一些先帝留下的圣旨也不难。
“不过,我没看到过遗诏的正本,所以,不确定遗诏用的卷轴……”
圣旨卷轴是极为复杂考究的,从选用的蚕丝绫锦,到上面织的团以及刺绣,再到所用的轴柄质地,都是难以仿制的。
如果连遗诏所用的卷轴也没有问题,那么这遗诏的真假也就毋庸置疑了。
端木宪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
端木珩当然听明白了,思绪无法控制地飞转起来:
如果说先帝驾崩前的确传下了一道传位给太子的遗诏,那就代表着崇明帝才是名正言顺的大盛天子,那就代表着今上只是……
端木珩默然无声,胸口沉甸甸的。
端木宪和端木珩皆是形容凝重,端木绯却还是笑眯眯的,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又浅啜了一口热茶,随手把茶盅放在了桌面上,随口道:“这遗诏的正本十有八九应该来自于杨家,是先庆元伯杨晖之物。”
杨晖。听到这个名字,端木宪立刻就联想到了当年先帝临终前就是杨晖随驾,也是杨晖回京说先帝临终没有留下遗诏,并且还有口谕改立太子……
端木宪的眸子明明暗暗,右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圈椅的扶手。
端木绯继续道:“祖父,本来我对这个猜测只有七八分把握,可是今天二姐夫来了,还对祖父这么殷勤,一副别有所求的样子,我就可以肯定了。”
“想来杨家人应该也知道皇上多半会秋后算账,所以,请想祖父庇护一二。”
端木绯说完后,又去垂首喝茶,长翘的睫毛下闪过一抹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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