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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堰东到家已经快十点了,开门瞧见玄关的小白鞋,他换鞋的动作微微一滞,抬头去看。
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而且听见他开门进来,人已经醒了,此刻正在盯着他看。
他收回目光,换上拖鞋,脱下外套,径直走进洗手间,匆匆洗了一把脸,胡乱擦了一下就出来了。
章柠裹着被子坐起来。
沈堰东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万物复苏,天气变暖,春风卷着漫天的杨絮和柳絮涌进来,室内浑浊的空气立马变得新鲜起来。
他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她一动未动。
好一会儿,他平静道:“大年初一那天,沈振州在澳门自杀了,因为赌博,他输掉了自己的买房钱,还借了四百多万的外债。澳门无法火葬,我和嫂子把他运到珠海火化,然后把他带了回来。我知道我没有义务为他还债,我也知道打官司我们一定能打赢。只是借给他钱的人也都是普通人,损失那么大,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公司给了一些补偿金,加上我自己原有的两百万,才勉强把这个窟窿给堵上。”
章柠顿了一下,方说:“他们公司可真够人道主义的,因私自杀的人,竟然也能给两百多万的补偿金。”
前方摆着小茶几,小茶几上面有盆仙人掌,是之前她买来的。虽然这里她不常来,但断断续续添了很多东西过来。盆栽、躺椅、咖啡杯、玩偶......她说要他时时刻刻想到她。明明就是最近半年发生的事情,可现在想起来已经恍如隔世。他收回目光,无情无绪道:“他在嘉和旗下的一家酒店工作,之前周嘉映的女儿出车祸,我恰好路过,顺手做了一下抢救,他们为了感谢我。”
“所以呢?”章柠忽然扭头看他。一个多月未见,他脸上的那点温存已经全部消失,他又重新变回了他们刚认识时的样子,她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悲。她问:“现在你要以身相许报答人家?”
沈堰东没看她,只说:“我不想之后的数十年甚至二十年都要还债,我也不想航航一直东躲西藏被追债。”
章柠一顿,问:“那我呢?”
沈堰东没说话。
她问:“我没有你自己重要,没有你亲人重要,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良久,沈堰东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章柠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一动未动。
她又给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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