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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个老太太躺墙边的破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她睁大眼睛望着面前的黑影,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害怕。也许她早就在等这一天了。
他轻轻坐在老太太旁边,掀开她身上的被子,一股腐臭飘了出来。这是所有瘫痪在床的病人终将承受的痛苦。他摘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支微型手电,一枚针管和一瓶注射液。
“做个好梦。”他自言自语道,“安心上路吧。”
他用手电照亮了老太太枯树一般的手臂,却一时找不到血管。这时门外传来哐哐的敲门声。他立刻关掉手电,退到房门旁边。
隔壁门打开,一个女人笑着说,“不是那家!来多少次还不认门!”
“哎呀,这家没人吧。”一个男人尴尬地说道。
“有啊,刚还有人进门呢。快进来吧。”
一声关门声,外面安静了。
他走到老太太面前,小心抬起她的手臂,轻拍出血管,然后把药剂注射到她的静脉里。老太太好像出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脸上竟然露出幸福的笑容。
“明天吧。”他轻声说,“这针就送您了。”
他把老太太的胳膊轻轻放回去,把厚重的棉被重新给她盖好。尽管她的身体正在腐败,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刚刚那一针吗啡足够她在天堂里呆到明天这个时候了。
他轻轻打开户门,外面十分安静。他闪身出来,将钥匙放回到花盆后面,然后轻轻带上房门。隔壁传来低音炮的声响,他松了口气,背好外卖背包,放下头盔的防风镜片,从消防楼梯下楼。
他走到一层,正好电梯门打开,里面走出两个外卖员。他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出楼门。
外面下起了大雨,往年的春天可没有这么大的雨水。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昏黄的路灯在积水的柏油路上映出温暖的光泽。他骑上一台破摩托车,追随着路灯的光亮,穿过一栋栋安静的红砖楼,一条条胡同,驶上了大街,融入了由各种颜色的外卖员组成的车流。
十分钟后,他骑着摩托进了一个黑洞洞的桥洞。两分钟后,一辆黑色金杯面包车从桥洞里驶出。他降下车窗,让风雨打进来,吹起他满头雪白的头发。
副驾上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
“靳哥,我是安泽。大晚上打扰你,不好意思!”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没事,你说。”他平静地说道。
“那个,咱们的试验机又出BUG了,他们几个值班的搞不定,老板意思你能不能来一趟?”安泽急切地说道。
“好。”他一边说一边把车开上主路。
安泽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可能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试探地问道:“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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