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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的女孩子。傅侗汌迫不得已,让自己至交好友——谭庆项买下苏磬的破瓜之夜,想着哪怕自己不能成全她一腔痴情,也要让她能有个贴心人。

  谭庆项虽是个贫寒出身的人,却也是满腹经纶的有志青年,胜过无数世家子弟。

  只是后来,郎有情妾无意,反倒害谭庆项入了情局。

  “算不得什么,命里有此情劫。”谭庆项比傅侗汌看得开。

  两位昔日老同学举杯对饮,相视而笑。

  那夜,被吗啡和大烟短暂安抚的傅侗汌,和他、谭庆项追忆往昔,说起了在英国留洋的日夜。侗汌说到私定终身的未婚妻,总会无奈地笑着,细数对方华侨家庭的娇生惯养,比如……“吃烘烤的饼干,都要抹花生酱。娇气得很。”

  屋内,烛火摇曳,屋外寒冬飞雪。

  “三哥……”侗汌借着灯烛之光,望向他,“我过去几日困于药瘾,骂你的话都不是真心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怎会当真,付之一笑。

  “来段《满江红》吧。”侗汌忽然像是个孩子,对他提出了新要求。

  傅侗文微微而笑:“那你要等等,三哥守了你几个时辰,一口茶都没来及喝上。”他说着,唤门外候着的小厮:“泡壶茶。”

  小厮应了,不消片刻,茶点都端了来。

  傅家四爷处处像三爷,唯独一样比不上。三爷喜好听戏,四爷是个破嗓子。侗汌吃着茶点,虽不会唱,却跟着哼,哼到半截上,已是泪眼模糊。

  是:“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也是:“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傅侗汌击掌,夸赞道:“这句戏词最好。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那夜他唱到兴起,在四弟睡着后,小酌数杯。

  心中有伤感、欣慰,也有怅惘,不知明日的傅侗汌会是怎样的,是要继续和烟瘾药瘾抗争,还是彻底放弃,选择和无数王孙贵胄过相似的生活,晨起一杆烟枪伺候着,日上三竿起床盥洗,没撑两个时辰又是偎在塌上,一杆一杆消磨时辰?

  想着想着,他自嘲地笑。是喝得太醉了,忘记四弟的身体早就不满足于大烟,需要的是吗啡,他那已无处下针的手臂,还能撑到几时?

  惊醒他的不是晨光,而是一声枪响。

  他千想万想,唯独没料到侗汌选择的是死路。

  当见到躺在血泊里的四弟,傅侗文终于明白,侗汌为什么会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地吸食大烟,是想让他看到一个让人厌恶的躯壳,让他明白,这个躯壳连傅侗汌自己也会厌恶。想丢弃,想放弃。

  倒在血泊里的人,躺在被鲜血浸透的西装上衣上。那件上衣是他深夜为四弟亲自披在肩头的。傅侗汌手里的枪也是他的,是趁着他熟睡时偷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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