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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在少年时,而她无缘一见。所以同样的,他也从未见她研墨,不免多看了会儿。

  “好了。”她放下砚,反剪了手在背后,看他。

  也是期待他要写什么。

  傅侗文难得说话还要酝酿,对她招招手:“离近一些。”

  她笑,立到他身旁。

  “我是个名声不好的人,连累你,和我在一起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操办什么。”他撕开第二个纸包,里头放着个长柄状圆纸筒,纸筒侧面是“良缘永缔”。

  这是——

  他又打开一叠几份的绢纸,每一份上边都有不同的图画。有四周绘着祥云龙纹的,有绘着桃花和枝头喜鹊的,还有绘着鸳鸯的,都是正中留白。每幅画下有画师的印章。

  “这是最好的几份婚书纸了,作画也都是叫得上名号的先生,”傅侗文低声说,“心里急,也挑不好,只好样样买一份,你看你喜欢什么,我们就用什么。”

  她没见过,可也猜出这是婚书。

  晨风打竹帘,一晃一晃的,光线变换不定,晃得她眼花。

  ……

  “墨干了。”他看干涸的砚台。

  沈奚机械地眨了眨眼,虽说他早说要订婚,可因为他父亲的病情一日比一日严重,她不肯听他的话,在家里摆酒,宴客宣布。结婚的事反倒是他这个风流少爷比她急切,而今还是这样,急火火地买了这些东西回来。

  她耳边声音嗡嗡的,觉得自己失去了听力似的,远远近近,楼上楼下,都闹得很。

  熙来攘往的霞飞路上,电车当当地响。

  “这半月发生不少的事,”他说,“三哥年纪也不小了,再经不起日月蹉跎。”

  竹帘尾端被风吹得,一下下拍打着窗台,像踩着她心跳的节拍。

  “宛央,我是真心爱你的。”他说。

  他低声又说:“今日是,以后也是。”

  傅侗文托她的下巴,让她双眼和自己相对。在这寂静的一霎里,像回到胭脂巷。在冬日苍白的日光里,爆竹声响连四壁,盖住了他的心声,白烟弥漫,遮住了他眼底的留恋。

  虚度的光阴,人一生经得起几载。

  “你不要以为我还醉着,再喝也醉不到这个时辰,”他轻声道,“还是这里的婚书样式都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再出去买。”

  她摇头,泪水晃到眼眶里,突然就笑了:“喜欢,我都喜欢……你买的都喜欢。”

  方才哽了喉咙,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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