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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回去休息的住院医生和麻醉医生们都被聚集了,谁都不愿错过这个截肢手术,尤其还有仁济和这家医院两位医生在。段孟和虽在争论时不支持手术方案,一旦病患家属做了选择,他也不再固执,紧锣密鼓安排下去。
止血带这些常用的器具都还好说,截肢所需要的锯或刀,这里都没有。
大家犯了难。
“去借木工锯,消毒处理,”沈奚对一位住院医生提议,在战场上的外科医生常常这样处理,“你去找附近的中医馆、正骨馆、骨伤馆,总之都问到,也许他们会有这东西。”
六个住院医生都领了任务离开,最后先拿进手术室的当真是木工锯。
沈奚没用过这个东西,怕自己力气不足。在美国读书时,老师也曾说过截肢锯卡在骨头当中的病例,她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两位仁济的同仁,讲解方法,还有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沈奚作为主刀医生,仁济的两位医生做助手,剩下的一个和段孟和全程在左右。
麻醉和输血准备完毕。
止血带固定,她握着手术刀,在众目下切开皮肤、皮下组织……到切断血管和神经,皮瓣上翻——
在手术室内,时间没有刻度。
骨头锯断的声响,像锯在他们每个医生的身上,两个在骨科方面从未有经验的医生,在沈奚的理论指导下,锯断股骨。成功离断病肢的一刻,段孟和带头击掌感谢,感谢几位医生的合作,完成在这间手术里的第一例成功的截肢手术。
离断病肢后,沈奚继续缝合。
到手术完成,已经是后半夜。段孟和第一个危险推测的难关过去了,傅侗临没有死在手术台上。沈奚第一时间让护士去自己的办公室通知傅侗文手术成功结束。
她陪着傅侗临去了病房,观察伤口渗血情况。
病床旁原本是住院医生交接班看护,但这里除了她,没有人知道截肢手术后的并发症如何处理。她就守着病床,寸步不离。
起先是大出血,后来是血肿,到术后四十八小时,她都没合过一次眼,一刻没离开过病床上的傅侗临。两个住院医生陪在她身边,年轻力壮的青年熬不住了,还会稍休息一会,她和另外一个为了帮助彼此清醒,开始轻声聊着,聊两人彼此学医的经历,聊到一个醒了,换人打瞌睡。
唯独她醒着,像被上了发条的人偶。
七十二小时后,进入她经验里的术后感染高发期。
往日,沈奚最怕的就是这个阶段,最无计可施也是这个阶段,药能用的都在用,余下的只剩命运。病床上的男人头脑不清醒,并不知道自己被截肢,还在喃喃说右脚很疼……
她轻声安抚着,用手掌给他的发根抹去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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