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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在胭脂巷,为她留的最后一点念想。

  爆竹燃尽,烟雾未散,傅侗文也交给她一封信。

  早备好的,本想今日让谭庆项代自己送沈奚去车站前,交给她。

  他把信对折,放到她大衣口袋里:“央央送出去的钱,已经到了前线。”

  暖意袭来,这是今日唯一的好消息。

  谭庆项叫轿车到门外候着,替沈奚提了皮箱子出来,立在垂花门内,等着他们。

  “三哥……”她是临别词穷,不晓得如何告别。

  “三哥教你个道理,”他看破她的心思,“话不要说尽,心里的路就不会走完。”

  沈奚颔首。

  谭庆项送她出了门。他是想送沈奚去车站,可不放心留傅侗文一个人在莳花馆。于是就将行李放到车上,叮嘱万安亲自送沈小姐上了火车,才能回来报信。

  他回来,见傅侗文人已经坐在了台阶上。

  冰天雪地,他一动不动地在那里,两只手交叉而握,撑在鼻梁下,看着一地纸屑狼藉,兀自出神。

  这样的傅侗文,谭庆项见过一回,是傅侗汌自杀那夜。

  跟他久了,谭庆项难得会停下来,想想过去。

  他初见傅侗文,是在东交民巷的六国饭店,那是北京城最高的建筑,因为是英、法、美、德、日、俄六国合资,所以许多的军政要客,尤其是已经下台的都会去那里避难。那天,傅侗汌在火车站接了他,驱车直往饭店去。傅侗汌和他是同学,比他还要有天分,却放弃了继续攻读的机会,提前回国,后来屡屡去信,让谭庆项回国救国。

  在英国,他有很多机会见傅侗文,都错过了。

  在那晚,六国饭店的西餐厅里,他和傅侗汌先到了,坐在餐桌旁等他来。突然有人从他和侗汌之间伸出手,直接去拿桌上的餐单:“让我来看看,今日有什么来招待这位新朋友。”

  傅侗汌笑:“三哥你从后门进来的?”

  傅侗文无趣地合上餐单,扔到傅侗汌面前:“刚见得那位十分谨慎,怕有人泄露他的行程,会要刺杀他,于是走了趟后门。”

  谭庆项刚要起身,被他的手按下去:“坐,随便些。”

  那日的傅侗文正在人生的高台上,傅侗汌也还在世,两兄弟和他这个外人,把酒言欢。

  六国饭店的餐厅里都是上层人,西装革履有,老派长褂有,傅侗文他们这种早留了短发的男人在外被人称作“假洋鬼子”,西洋人的外貌和谈吐涵养在晚清的北京城,是如此格格不入……外人料定他们是营营逐逐,争名夺利,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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