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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奚手心里全是汗,捏着自己的手指头,捏得酸痛。
她必须走了。
“我尽快去看,尽快回来。”她怕自己狠不下心走,话出口,人也掉头跑出去。
出了门,她脸还是惨白的,眼里含着泪,说不出话,但脚下没停,在众人错愕的目光里,向走廊外大步跑。钱源恍然惊醒,带英国同事,三个人先后跑远。
钱源追上沈奚,她开始尽量详细地回忆,复述,那日的手术记录。嘴上不停,脚也不停,钱源认真听进去,刹那的天光,让他看清她的侧脸,看着这个眼里全是泪,声音哽咽,却头脑清醒的医学生。无比脆弱娇弱的一个女孩子,又能有着让人无比信任的冷静。
这就是他最想要找的人。
谭庆项听到外头安静了,低声说:“这药也不能过量,你先坚持坚持,再不行,再说。”
傅侗文阖眼,当是应了。
谭庆项陪他坐了会,心烦气躁地离开那里,人在客厅里,想抽烟,可怕引起傅侗文的不适,于是将房门打开,椅子顶着门,留一道缝。他人在门外头,将烟灰盘搁在地上,一支接一支地抽,每捻灭一支纸烟,来瞧上傅侗文一回。
从三点到六点,傅侗文也算是安生睡了几小时。
傅侗文有自己的一套时间,夜里再疲累,人也会定时在那五分钟里醒来。
谭庆项拧了热毛巾,递给他:“你是念着山东的事?”
傅侗文接了,拭干净手,“越是闲,越受不了挫折。过去百来件事情积在一起,也没这样的,”毛巾被谭庆项拿走了,他又手指发虚地解纽扣,“要真到不行的时候,你记得给我绑□□在身上,和山东的日本人同归于尽去。”
谭庆项气笑了,把毛巾丢去洗手盆里,人回来,站着瞧他:“你傅老三,可不是做人肉□□用的。要真只能派上这点用处,我才懒得给你做私人医生。”
两人说笑着,和往常一般。
可没两分钟,谭庆项却反常地收敛笑容,两手插在西装裤子的口袋里。这是他标准的谈判式动作:“我心平气和同你说几句,你不要激动。”
傅侗文笑问:“为何要激动?”
谭庆项意外沉默,好一会,还是起了头:“我早就同你说过,留沈小姐在美国才是功德圆满,侗文,你带她回来就很不对了,现在——”他努力克制,“你资助那么多女孩子,哪怕是那个窦婉风,也完全没问题。可沈奚——”他再次止住。
傅侗文看着他。
最后,谭庆项终于冲口而出:“沈家灭门,你大哥是主谋,你父亲也脱不了干系!侗文,你是真糊涂了!你带她回国就是错,怎能投入感情?”
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谭庆项仍旧在急促呼吸着,压在心口一夜的话尽数说完,完全没有轻松。
寂静,来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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