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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天没亮,车先将他们送到一间低矮厂房里。
那里摆放着四排缝纫机,走道狭窄,地面上堆积着废弃的棉线。
“女工三天没来了,”司机用有浓重口音的英文说,“离这里十公里的地方,有杜邦公司的工厂,生产弹药的,那里给的工钱多。大家都去了那里,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在这里休息,到天亮,我们去码头。”司机说完,回了车上。
谭医生坐了会儿,也去门外,抽烟提神。
厂房里剩了她和傅侗文。
“会吗?”傅侗文坐在凳子上,踩了两下缝纫机的踏板。
“我没用过。”沈奚坦白
在中国没机会接触这个稀罕玩意,在美国也没时间研究这个。
“来试试。”傅侗文让开了凳子。
沈奚坐上去。
他右手撑在边沿,观察这个机器。
“足蹴木板,会自己运转。不过,要找一块布料。”
两人同时看四周,没有。
傅侗文看看自己的西装,有了主意,将它脱下,翻过来放在针下:“来吧。”
沈奚将衬里揪出来,一点点塞到那下头:“这样踩?”她用脚尖示意。
“我想是。”
沈奚诧异:“你想?”
傅侗文微笑:“你以为我用过?”
“这倒没有……”她局促地捋了一下头发,注意力放在了缝纫机上。
他消瘦白皙的脸近在咫尺,在等待看她试验这个“玩具”。气息扑到她侧脸上,一轻,一重……沈奚怔了一怔,记起那天在影院,黑暗中也是如此。
“怕弄坏?”傅侗文见她不动,低声问。
沈奚轻摇头,收了神,轻轻踩动踏板的同时。西装的衬里被针线拽住,从她手中滑出去,她小心停住脚下的动作,凑近去看,细针密缕,真是好物。
傅侗文手指从她眼前滑过,去摸了摸针脚:“很不错。”
“嗯。”她心猿意马。
他的手指近在眼前,指甲修剪的很妥帖,长,且直。
这让她无端记起在傅家听丫鬟的闲话:三爷早年一直是被丫鬟伺候着修剪指甲,每回做过此事的小丫鬟都会面红耳赤地给大家学,三爷和她聊了什么。后来不知怎地,这下人们的私话让傅侗文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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