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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蹙着眉,目光柔静地落在他脸上,眸中好似含嗔。
因着怕旁人听见,谭清音稍稍凑近他,小声地说:“少喝点,你伤还没有好呢。”
裴无一顿,他抿了抿唇,眉眼低垂:“好。”
见他放下酒盏,谭清音才安下心来,自顾咬着芙蓉玉糕。
这幅画面,落在旁人眼里,便是一副互不想多言、貌合神离的模样。
席间也有不少人惋惜,年方尚幼时,这谭首辅的嫡女便与周国公家的嫡女齐名京城,哪成想造化弄人,如今一个成了太子妃,耀祖光宗;一个成了权臣妻,泯然无人知。
再有权势,身家性命终究是握在天子手里,所谓伴君如伴虎,天威难测,谁知道哪日脑袋就要搬家。
这场宫宴直到亥时方才停休,群臣三五成群,纷纷离席,女眷相携而出,互诉家常。
裴无与谭方颂立于红色宫墙前等候,两人都负着手,一个面容幽静至极,一个喜眉笑眼,就差显些笑出声来,气氛十分不融洽。
见殿门夹道前款款走来的母女俩,谭方颂收敛了笑意,他伸手向女儿招了招。
谭清音立即提裙跑到他面前,抬头望着父亲,眼里笑意盈盈,“爹爹,我好想你啊。”
她已经许久未见父亲了,今日宫宴上,碍着礼数,也忍着没说话。
谭方颂心都软了,满眼都是宠溺的笑容,安慰她:“没事啊清音,爹已经命人将你屋子收拾干净了,等过几日就能回来住了。”
谭清音闻言愣了一下,她都快忘了这回事,这一提,又想起来了。
她咬了咬唇,低着头闷声。
和离这件事,怎么好像只有她一人在难过。
如今天色已晚,寒意深重,宫门夹道上,终究不是叙旧的地方。
谭清音恋恋不舍地挥手,向父亲母亲告别,与裴无先回裴府了。
待两人离开后,林氏美目瞪圆,抬手佯装掐着丈夫的手臂,斥道:“你非要当着女婿的面说。”
“什么女婿,我不认。”谭方颂皱眉拂袖,当初成婚前夕定好的约,裴无算是他哪门子的女婿。
林氏心神复杂,缓了会儿才轻声道:“那若是女儿喜欢呢,你也不认?”
谭方颂顿时一噎,说不出话来,他就这么一个娇娇女儿,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想着法给她寻来。
“那、那……。”
谭方颂半天那不出一句话,林氏剜了他一眼,没管他自顾上了马车。
……
与外面寒意肆袭不同,车厢里暖烘烘的,小圆几上的熏炉里淡淡缭出木质的松香。
马车行于青石砖路上,轻轻晃动着,晃得人眼皮子忍不住上下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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