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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床沿,轻轻掀开他的衣袖,衣袖遮掩下,棍伤掐痕,还有野兽撕咬痕迹,新伤覆着旧伤,触目惊心。
一寸寸掀看着,谭清音眼眶渐渐发酸,她怔愣低语:“怎么会……他没事吧?”
裴无站在她身侧,手掌安抚着她的后背,声音轻轻,“没有伤及内脏,休养一段时日便可以了。”
闻言,谭清音松下口气,她折下袖口,轻轻将他小手塞进被子里,被角掖紧。
傍晚那时就觉得这孩子不对劲,可是他又什么都不肯说。
“大人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吗?”
“皇帝家的。”
淡淡的一句话,谭清音眸色骤缩,愕然地望向裴无。
第22章 “我叫江玄。”……
天光澄亮,鸟雀鸣鸣,晨曦透进来,洒在床幔间,帐中光影摇落。
江玄眼睫颤了颤,他半睁着眼,目光涣散,没有焦点。
目光所及之处,是随风轻晃的白纱软帐,不是泥墙茅草,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药香。
江玄起先心头一跳,钝钝眨了眨眼,随后目光哀凄,他是……已经死了吗?
手臂上凉凉的,还会拂过柔柔的气息,江玄面朝外静静看着,眼前渐渐模糊,是昨日见到的那个姐姐。
他想动一下,又不敢,紧紧屏住呼吸注视着。
谭清音坐在床榻边,她微微俯身,仔细地给他抹着膏药,因怕弄疼了他,她都是等膏药化开,在慢慢抹上去。
伤口沾上药,立刻泛红流血水,白嫩的小手臂上伤痕累累。她看了心脏揪得生疼,拿起一旁干净的棉巾,轻轻拭去,又低头吹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谭清音缓缓抬眸,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瞳,小脸依旧苍白着,上面青一片紫一块,她尽量放柔了声音:“你醒了。”
江玄不敢应答,他生怕眼前这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谭清音见他呆滞着,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疼得厉害?”
那一瞬,江玄不知为何,眼泪啪的滚下来,他忍不住,紧抿着唇溢出了哭腔。
她细柔的声音,像极了母亲,母亲也会这样,问他疼不疼。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谭清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有弟弟妹妹,根本不知道如何哄孩子。突然想到小时候她每次一哭,娘亲便给她塞糖吃。
她擦干净了手指,从糖袋子里挑了颗橘子糖,塞进他嘴里。
谭清音双手撑在床沿边,目光期期地看他,“糖,很好吃的。”
那糖突然被塞进他嘴里,江玄一噎,忘记了哭。橘子糖在口中慢慢化开,很甜,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糖是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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