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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过宋祈深中此毒后,形容枯槁,身薄如纸的样子。
那时的他,嘴边生着烂疮般的溃疡,身上全是被他自己抓出来的红色抓痕,身形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就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精气,整个人一蹶不振,时而身陷梦魇,时而忧思难眠。
最严重的那段日子里,他还经常抓着身边的人说,自己看到了沈狂,还指着空荡荡的大殿,说他就站在那里,可所有人都非常笃定,那里空无一人。
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几乎将他折腾得不成人形,只能瘫卧于龙床之上,靠参汤吊着命。
就连临死之前,他想要再看一眼,东暖阁里自己为沈狂打造的琉璃棺材,异世女不肯扶他起身,他便差点连手脚并用爬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忆好似一头斑斓猛虎,残酷而狰狞,朝着清黛张开了血盆大口,一时间,她连饭都吃不下了,抓着沈猎袖子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沈猎见状也顾不得别的,放下筷子便来握紧她的手,“别担心,明日我就入宫,按你说的,将陛下身边的器皿彻查一遍,若不幸真被你说中了,也还来得及不是么?”
清黛艰难地点了点头,可是当天夜里,她还是连着一宿都在做噩梦。
梦里面全是宋祈临死前的狰狞模样,而她也落回了自己的身体,穿着贵妃服饰,被用他皮包骨头的手死死地掐着脖子,一遍一遍地诘问,为何要害他,为何要害他……
她挣扎着拼命想要醒过来,却紧接着又坠入了下一层梦境,又一次看见了站笼里的死状凄惨的沈猎。
看见他抬起脸,眼睛里充斥着猩红的血丝,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不停地在跟她说,快走,快走……
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救他,却是一倾身,再又跌入了另一重迷梦。
这个梦里谁也没有,他们的棠园变成了一座荒芜空寂的废墟,她奔跑在废墟里,一遍一遍呼唤着沈猎的名字,整座园子却大得好似没有尽头,让她既出不去,又找不到要找的人。
等到她实在跑不动的时候,她便也终于从梦里哭着醒过来。
万幸从她在梦里喊着沈猎的时候,身畔的沈猎便被她惊动了,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他焦急担忧的脸。
她愣了愣,却又立马将他抱紧,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膛,去听他沉着有力的心跳,确定他的生命依旧充满活力,焕发生机。
“做噩梦了?”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逐渐抚平她内心的惊悸。
却也还是万分的不踏实。
“沈猎,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你说,会不会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个夺舍的异世女子,上一世那个祸国殃民的贵妃就是我自己?而这一世咱们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其实也只不过是我自己的一场梦,真正的我们会不会早就死了?又或者…我们努力了半天,到最后却发现还是逃不开宿命,我救不了你,更救不了这个国家?”
“都不会的。”沈猎一下一下地抚着她柔软的长发,坚定地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你看,我就在这里,我是真实的,你也是,我们都会好好地活下去。”
在他温声细语的安抚下,清黛终于安下心,再次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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