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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照惊疑之下, 还没等到丫鬟进去通传, 便拉着清黛踏进屋中。

清黛默默环视一圈,却只见得朱若兰一脸愁容地抱着手炉坐在主座上沉默不语, 三房夫妇和六房太太坐在下首各自掩面叹息抽泣。

就连甚少出门的的孟煜此时也守在他父亲和继母身边, 独独未见着明珠说的四姑姑。

“母亲,四姑姑呢?”清照一面福身, 一面迫切地问。

朱若兰抬眼看了看匆匆赶来的两个姑娘, 扬手命人给她们搬了两把小杌子,“去梳洗更衣了, 一会儿就过来。”

她话音刚落, 就又听见江氏在那边一惊一乍地叫起来:“天底下居然会有如此混账的畜生, 近旁可就是我孟家宗祠还有几家耆老啊, 那畜生胆子也忒大了,眼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孟家世代务农,祖祖辈辈都是老实本分之民,遇上那么一个狡猾奸诈之徒如何懂得应对,只有他们被拿捏的份儿。”郑氏抬起一张哭花了妆容的脸,就好像是她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江氏恨得真切,咬牙切齿道:“要我说,连那里的父母官都要仔仔细细地查,那畜生虽没做几年官,官场上那些欺上瞒下的伎俩想必也清楚得很,指不定是官民勾结,仗着山高水远,咱们在京中鞭长莫及,这才敢如此大胆!”

“好了,都少说两句。这事儿原都不是我们做得了的主,待侯爷回来再议吧。”

朱若兰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她本就头有痼疾,这会儿本就为着孟桑的乍然归来心烦,被江氏那个又尖又细的大嗓门这般叫嚷吵闹,一时就又要犯病了。

清照听得一头雾水:“母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清黛却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不能说。

过后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除了不在京都的孟柳夫妇和孟岸夫妇,孟家在外的男人们还有已经出嫁了的孟槐孟樱都陆陆续续地赶了回来。

清黛那从未谋面的四姑姑这会儿也梳洗穿戴干净,一家子同坐在朝晖堂宽敞明亮的正厅之下,方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听了来。

孟桑原本确实是和她们的四姑父谭富贵相识于幼,那时老孟侯夫妇尚在,谭校尉也因为在沙场上救过老孟侯一命,在孟家一向是被当做贵宾至亲相待,是以谭富贵从小便进出侯府如自己家一般。

世家大族,难免有几个这样恩深情厚的故交或者奴才。

孟家当时又见谭富贵时常来找家里最为老实腼腆的四小姐,一是觉得二人有缘,二则也是担心孟桑这样天资平平又慢吞吞的性子,再嫁到高门贵族只怕要受苦,而谭家虽官职不高,但家中人口简单,产业也算丰厚,且彼此知根知底,最合适孟桑不过,于是便给他二人从小定了亲。

殊不知谭富贵这厮真就应了清黛所说的那般心口不一,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起初孟桑于京都嫁他,在侯府旁边他还不曾暴露本性,甚至还待新嫁娘如珠似宝,引得岳家心花怒放,外人也称羡不已。

没两年,他靠着岳父泰山的帮衬,谋了个不错的外放,便带着妻子一道离京赴任,一去足有个三五年,也不见他升调贬谪,直到最后一年却又忽然听他说要辞官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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