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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吉利忖度着齐琰的心思,有些不安地开口道:“殿下,大约是代王滞留洛京太久,他们都忍不住了,前几日范公的书信,也可能是在担忧这件事。”
范公,姓范名华,出身世家大族,与宫中权宦势同水火,后因诛宦一事受阻,愤而辞官,在白氏山大收弟子,传授经学。
虽然避世于山野,但范华显然很忧心宫里的事。
天子渐渐年老,他的三个儿子却年富力强。
代王齐琢的母亲李昭仪出身实在不堪,君夺臣妻,这一点就注定被天下士人所不齿,当年范华等人阻挠李昭仪入宫,甚至最后逼死了齐琢母亲,从此,士人和齐琢一派算是撕破了脸,再无和解可能。
但天子的心却是在齐琢这里的,大权宦董泰也坚定地站在齐琢背后。
天下士人断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齐琢成为太子,他们害怕齐琢的清算,他们也厌恶着齐琢身后的宦官势力。
眼见齐琢留京日久,他们坐不住了,前几日,范华就秘密派人送了书信进太康殿,明面上是问齐琰的学问,实际上却托言隐晦地探听齐琰的打算。
赵吉利捧着齐琰的玉冠,将它小心收拾进匣子,他说道:“也是奇怪,怎么不去找六殿下,找张贵妃,竟然眼巴巴地都往冷宫里跑。”
齐琰哂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张贵妃只想做那个渔翁,不会轻易出面。”
赵吉利很快想到今年张贵妃的态度变化。上元佳节,张贵妃主动提起冷宫里的齐琰,于是齐琰能够出现在宫宴上。
上回濯龙园比试,张贵妃也特意将齐琰叫了过来。
赵吉利心慌问道:“范公也是在张贵妃的授意下来找殿下的?”
齐琰道:“倒也不一定。士人最怕看到董泰和皇兄得势,只是他们撺掇不了张贵妃,便来指望上了我。”
赵吉利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
天下人都认为,士人诛宦是大义,是为了“催破奸党,扫清万里”。
可他们殿下偏偏不这样认为,不光不屑一顾,还总将那些光风霁月的大人物说成蛇鼠小人。
赵吉利有时候都会被带偏,觉得那些名臣真是沽名钓誉,别有用心之辈。
每当这个时候,赵吉利都会回想一下幼时读过的《孟子》,让浩然正气充盈己身。
赵吉利兀自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他问道:“士人着急也就罢了,周节着急什么呢?”
齐琰漠然道:“不过是三面下注,想要将董泰的位置取而代之罢了。士人诛宦又不能赶尽杀绝,皇帝不用宦官,难道用士人伺候?”
齐琰的话有些刻薄,赵吉利一想到高贵的士人们跑来抢宦官的活计,不由得笑出了声。
赵吉利笑了两声,又有些忧愁:“他们是要将殿下放在火上烤啊,殿下有什么打算?”
齐琰道:“他们利用我,焉知我不能利用他们。诛宦?总要死一大批人。”
赵吉利一惊:“殿下要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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