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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盆里的炭块烧成暗红的颜色,忽明忽暗,银霜般的灰覆盖在炭块之上,偶尔迸出一点火星子,掉落在地上,然后很快这点明光湮灭。
尤怜泪眼朦胧,她浑身都在抖,连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他们……是被诬陷的?”
虞枝枝望着明灭的炭火,她说:“尤怜,你的父亲是英雄,你也不是坏人,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罢了,我知道的。”
尤怜双手捂住了脸,一瞬间涕泗横流,她浑然不知。
尤怜哭了快有一刻钟,虞枝枝一直低着头拨弄火盆,屋内一时间静悄悄。
许久之后,尤怜泪水涟涟地抬眼:“你不向张贵妃告发我吗?”
虞枝枝轻轻摇头,她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和吴安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尤怜不安地紧了紧手指,这才开口:“最开始的时候,我讨好吴安康,不过是为了多要一点炭火,多拿一些好处。我与他渐渐亲近,接着我看出他不怀好意,于是疏远了一些……”
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我看你表现奇怪,于是托吴安康去查探了你的事,得知你就是虞……虞将军的女儿,因为这件事,我又同吴安康熟络起来。”
尤怜盯着炭火,缓慢出神:“那日你戳破我的身世之后,这段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先前争强好斗的心也歇了,我觉得自己很……不堪,于是准备彻底断了和吴安康的往来,但吴安康却开始露出凶相,他威胁我从了他。”
看着虞枝枝陷入沉默,尤怜一下子激愤起来,她说:“我清清白白的……”
虞枝枝忙说:“我知道、我知道。”
尤怜涨红了脸,她说:“在你看来,我自然是个小人。虽然那日我威胁了你,要将你虞将军女儿的事说出去,但我从未这样做过。你的身世都是我猜出来的,没有第二人知晓,就连吴安康也不知晓。”
虞枝枝拍了拍尤怜的手背,让她冷静下来,虞枝枝说:“我怎会不知?这些天西内风平浪静,我便知道,你没有说过。”
尤怜怔怔,半晌,她说:“还是我小人之心了。”
她推开了虞枝枝的手,站了起来:“我心口有些难受,想要歇一歇。”
她披着虞枝枝的衣裳,走进了自己的屋内。
她走到榻边坐下,身上衣裳滑落,这才发觉她将虞枝枝的衣裳穿走了,她脱下衣裳,拿在手中,正准备朝门外走去。
衣裳里子有一块摸起来粗粝刺手,尤怜翻过来一看,却是一块写了字的麻布。
尤怜认出来了这块布,这是父亲托人送回家的一件东西,却被大伯和伯母当做无用之物扔了出去。
那时候,尤怜连自身都难以保全,自是无法去寻先父的遗物,没想到,这遗物竟然能重新回到她的手上。
尤怜伏在榻上,悲戚的呜咽之声许久没有停歇。
虞枝枝呆呆坐在炭盆边上,屋内暖意融融,她却手指僵冷,几乎不能动弹。
她将手凑到暗红的银炭上,手指一颤,灼热终于传到她的手上,生疼又痛快。
她盯着火光明暗的炭盆,眼前出现的是薛良玉和尤怜的脸。
她要为父亲正名,这一点从未改变,但她如今想做的,远远不止为父亲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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