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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峰山上,在那,落下了今夜的第一滴雨。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雨势渐渐扩大,逐渐笼罩了整个五峰山,覆盖了京城东郊,并逐步向京城扩散。
在大到无边的雨势里,摇摇欲坠的茅屋下,顾惜咬着牙,猛地抱住了陈策,后者口中淌出的血流进了他的衣领,和他的眼泪一起,无声地流进了暴雨中。
顾惜在院子里挖了土坑,婴勺变回了原形,蹲在旁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帮着他一起刨。
然后把陈策的身体放了进去。
活人和尸体都被雨淋得湿透。
顾惜蹲在土坑里,看了尸体很久。
然后他爬出来,拿起铁铲,再一点一点地盖上土。
婴勺一直很小心地没发出声音。她刨了饱满的草皮搁在顾惜的脚边,顾惜给坟上完最后一铲土,一转头就看见脚边的草皮,他什么都没想,捧起来,搁在了坟堆的顶部。
婴勺蹲在他的脚边。
雨渐渐地停了。
顾惜站起了身。
婴勺往旁边站了站,抖了抖湿漉漉的皮毛,抬起头,看相顾惜的眼睛。
然后她顿住了。
乌云中,露出一角血月。
远在京城,寂静的宝积寺里,宝相庄严的金佛左眼,无声地落下了一滴泪。
大魔出世。
雨停了,乌云却未散,在这寂静的深夜,一轮血月出现在京师的上空,极少有人注意到,悄无声息。
顾惜下了山,提了景王的佩剑,用鲜血铺就了自己成魔的路。
这是顾惜这辈子第一次杀人。
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染红了他的眼睛。
当那第一剑割断仇人的喉咙,便彻底斩断了他的成仙之路。
他永坠深渊。
凡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那些人从睡梦中睁开眼,便看见那白衣书生如修罗般立在自己床前,鲜血溅上帷幔,人头落地。
有他的仇人,也有陈策的仇人。
陈策经受了那么多那么多,却从来没有提过“报仇”二字。
这半年来,他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顾惜直到挥剑的时候,才敢认真地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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