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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咬着牙:“难道没有其他办法?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此事,我思考良多。当年夺嫡之争中,皇上当年还不是太子,佣兵勤王后将前太子设计废黜,这其中的牵连不是三两句能说得清的。顾将军原本满门忠烈,可谁都知道,如果他不死,皇上当年绝对无法攻进京城。先帝生性多疑,那些伪造书信离间君臣,害你满门人命,确实是天大的罪孽。可如今时过境迁了。”
这些话,韩久青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对顾惜说的,他既已身死,便不再顾忌那些朝堂中不可提及的往事,他隔着镜子,看着顾惜:“不论皇上在登基之前犯下了多少过错,不论他如今是如何猜疑、如何玩弄帝王之术,他却是位明君。你看看这天下,安居之百姓,繁华之市井,安定之边疆。”
顾惜抓着镜子的手在抖,喉头哽咽:“为何我的家仇,与天下的安定不能相互成全?”
“你心中有恨,分明有办法潜入宫中直接取了皇上的性命,可你花了这么长的时间隐忍,为的就是不搅乱朝廷,堂堂正正地为家人翻案。你一直都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天下人。今日也一样。忘掉过去吧,孩子,多看看现在。”韩久青有些悲哀地注视着他,“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韩久青走了。
家破人亡是顾惜一生中第一个大劫,十年之后,他迎来的第二个大劫,却是要让他放下第一个。
婴勺感受到顾惜心中情感的剧烈起伏,恨意、悲切和挣扎撕扯着他的大脑,那面铜镜仿佛映照出了顾惜的心绪,里面不断地闪现一些婴勺从未见过的画面——有刑场,有血,有痛哭的脸,有修仙的山巅。
景王陈策的脸在镜中停留片刻,顾惜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对他说:“我只剩下你了。”
马上又换成顾惜跪在师父袍下,重重磕头:“我要伸冤。”
市井中一家四口的尸体和鲜血横流。
灵柩前悲痛欲绝的韩夫人。
立刻换成韩久青的脸:“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紧接着忽然又变成顾惜自己的脸:“你是谁?”
镜子上的画面停住了。
婴勺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是镜子里的人在说话。
顾惜再问了一遍:“你是谁?”
镜子里映照的是此刻顾惜真实的脸。
他正对着镜子问“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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