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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的关键是,她不是鬼,她本人乃是个活生生的生魂,本不该被招来。
婴勺此时想要掐死那躲在幕后做法的术士,若是被她找出来,回头和诸宁打声招呼,在轮回台上记一笔,让那没眼力劲儿的下辈子做太监。
然而她只能在心中愤愤,腿还是自行抬起来,带着她迈过了高高的门槛。
她直觉庙里有人。
两侧的小鬼带着她向前走。庙里没有风,这整片山岭似乎都没有风,没有鸟鸣,没有野兽的动静,仿佛一切都在静止。婴勺垂着眼,瞥着扶着她的小鬼,那飘忽的脚步中似乎传达出某种很不自然的畏惧。
婴勺感受不到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无法判断等待她的到底是人是鬼,她只能从那浑身上下充满友善气息的土地灵身上勉强预测,下一刻迎接她的大约不会是一只折断她脖颈的手。
破庙的地面很陈旧,婴勺看见自己每走一步在陈年的灰尘和枯叶上留下脚印——虽然此时的仪式处处透露出阴亲嫁娶的痕迹,可这场所客观上实在看不出是为了结亲而准备的。
除了那道困住她行动的结界,这一切都显得过于随意了。
土地灵的铃声停住。
牵着婴勺的小鬼也停住。
婴勺停住。
有脚步声落在地面,她微微屏住了呼吸。
红盖头下,她看见一双黑色的鞋停在了自己的身边,白色的衣摆落下来,侧对着自己站着。
即便婴勺看不见那人的脸,也能感觉到对方正在打量自己。
这不是人,也不是鬼。
婴勺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世,难道还能有其他什么东西想要结阴亲吗?
土地灵嘴里咿咿呀呀念着令人头晕的咒语,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婴勺勉强辨认出“百年好合”“天长地久”等词汇,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想办法溜,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根红线缠上了自己右手的尾指,另一端显然连上了另一个人。
婴勺挣动了一下,预料之中没能挣开结界,自己的腰却自动弯下去——娘的,这鬼娶亲的流程还挺正式,居然要拜堂。
立在她身侧的人很配合,跟着一起拜了三拜。婴勺转不过脸去,铆足了力气用余光使劲往旁边看。透过红盖头能看见个相当不具体的轮廓,从那人弯腰的幅度来看,这个礼行得相当敷衍。
婴勺觉得自己很吃亏。
紧接着听见那口齿不清的土地灵喊:“送入洞房——”
这算是婴勺从上了花轿起,完整听懂的唯一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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