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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这卧室里的窗帘是他从英国买来的,借出差的机会,一直淘到爱丁堡的布料市场,才找到这么一匹与原来质地相似的红色织绵丝绒布料,宝贝一样的带回来,花了他好些银子。既然是做了窗帘,好歹遮遮光吧,难道挂着就是为了好看,为了气氛,为了老婆的小资情调?
他埋怨了一通,倒醒了过来,坐在来靠在床头看他这间卧室。他每次睡醒都有做了一场恶梦的感觉,放眼看去,窗帘是深红织绵提花的,墙纸是连绵不断涡卷形枝叶藤蔓穿插的花朵,床罩是莨苕叶纹左右对称图案的,床有四根木柱,就差一顶帷幔了。他就像是睡在一个糖果盒子里,周围全是被William Morris大师改造过的痕迹。他从前喜欢的现代简约风格的装修被古典田园风格替代,他的卧室就差一只画眉鸟站在窗前,代替闹钟把他叫醒了。
马骁推开被子,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又到厨房去倒了一杯水喝,再去看他的宝贝。宝贝不在,老婆也不在,大清早的,到哪里去了呢?他找到阳台上去,阳光穿过牵牛花的架子和藤蔓叶子小块小块地跳跃在她们的脸上,两人手里拿了一大一小两只喷壶在给花浇水。听见他的拖鞋声,两人一起转头过来看,笑容盛开在两张脸上,小的一张笑脸的主人放下喷壶跳到他身上,搂紧他脖子在他脸上使劲亲一下,在他耳边大声叫“爸爸”,叫得他的耳朵都要聋了。
小笑脸说:“爸爸,喇叭花都开了你才回来呀,妈妈说你会回来和我们一起看吹喇叭的。你看你看,看见小喇叭了吗?这是蓝的!这是紫的!这是玫瑰红的!这是白的!”说到各种颜色,一声比一声高,像是十分得意她说得出这么多颜色。
马骁掏掏耳朵说:“轻点行不行?耳屎都被你叫醒了,以为闹地震了,要蹦出耳朵眼呢。宝贝真了不起,连玫瑰红都知道了,比你爸小时候强多了,才三岁就这么能说。这性子是不是随你妈呢?什么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小笑脸笑得咯咯的,大声说:“不是!妈说我像爸爸。”
“真是的,”马骁说,“你怎么就不学你妈呢,你看妈妈轻言细语的,从不高声说话,你怎么一点都不像她呢?”
小笑脸把小手掌盖在脸上笑得东倒西歪的说:“妈妈说了我像你,你也是这么大声这么多话,说是闲话多得来像饭泡粥。”
马骁把浓眉连成一条线说:“好的不学学坏的。”使劲在她脸上亲了亲,问:“这半个月学什么本事了没有?要不要跟我去踢足球?”
小笑脸说:“不!”哈哈大笑一通,笑得在马骁的胳膊上朝后弯下腰去,半个人都倒挂下去。马骁赞叹说:“这点倒像你妈,软得像没骨头。”
念萁白他一眼,埋怨他在女儿面前没正经,伸臂抱下她放在地上,柔声细语地说:“我们不是学会了一首歌吗,来唱给爸爸听。”
小笑脸“嗯”一声,指一指满架的牵牛花,把手打开来,打着三拍子的节奏,用软嫩的童音唱一首儿歌:
“微风吹过小篱笆,把春天送到我的家,
太阳出来天气暖,青青的草儿发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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