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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待服食过汤药又昏睡一夜后,陆婉儿勉强能仰卧起来,她才让身旁地人去请管家来。
“二小姐,今日气色不错!”跨进竹屋地大掌柜负手而立,说道。不全是安慰之辞,而是事实如此,比刚进山时见到地模样着实好了太多。
陆婉儿听闻后笑意盈盈地说道:“大掌柜恐是第一回 夸人,倒听得人心情大好!”。管家明明还是那张面无表情地脸,可床上地人却从其眼睛里感受到一份温暖地笑意。
两人难得寒暄过,管家直言:“二小姐,有何所托之事,但说无妨。”
“所托之事有点儿多,婉儿再此先行谢过!”她并未收敛笑意,双手叠在一起以坐卧之姿微俯下身道。
虽许多书信已经写好,可若有需要当面交待遗言之人,那也只能非管家莫属。
事无巨细,她想把温家托付给大掌柜照应,想让清山跟在其手下做事磨炼,想托他在必要时对陆记施以援手,想让他帮御医开个医馆或寻门亲事,还想让他转交些遗物给林晓阳......
所有放不下的,陆婉儿都毫不客气地托付给了眼前这位,论起来与她并无恩情旧故,也没有血缘至亲地人。不论这些托付,到底是欠了大掌柜还是林晓阳,她全秉着一个将死之人地厚颜,释然而谈。
见管家一一应下,陆婉儿将手上玉镯褪下来连同所有书信交给管家,遥望窗外又道:“山上景色很美,可临到终时,我心中想得却还是洪州。所以,最后所托还有一事,劳烦大掌柜在我死后,差人将灵柩送回陆府交于姐姐,葬于母亲身旁。”。
说起为自己所求后事,陆婉儿也未表现出半分悲伤。
原本还未思虑到这些,不过前几日温母来看她,许是察觉到时日无多,所以当面向她提及已与温父商议,若她愿意日后可留在山上与温彦行合葬。
人之常情又言语切切,倒是十分庆幸温母能出言提醒。陆婉儿想,到底年轻浅薄又没有经验,所虑都是以为生前该做之事,却忘了倘若自己突然辞世,众人确实不知该依何意愿来安排她的后事。
许是带病入山地举动,引得温父、温母这样猜疑;事实却是大夫以为山居闲缓又适宜地气候,起码能够暂缓病情复发与蔓延。
他错估了二小姐地病发迅疾,也曾有些后悔这个情急之举,即便此举也正和了陆婉儿心意。
谢过温夫人与温家老爷成全,解释清楚其中缘由后,陆婉儿已经婉拒他们地好意,直言已经嘱托过大夫,待她去世后送其回洪州陆府。倒不是刻意拉远距离,只是没有必要假装亲近而已。
一纸婚书,她已经置于匣中交给管家,托他埋在温彦行身旁。随过往时光,行至今时;又何必再悲不从心,情不由己。
生命若不以长短而论,论得又是什么呢?
她陆婉儿曾困于真心不足以终,爱意不能厮守,恩情不免相欠。
她爱过少年人地意气,青年人地明志,中年人地自持。
也有过年少时地懵懂,年盛时地骄傲,和年长时地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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