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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美,却是经不住细瞧的。

  陛下瞧了小半盏茶功夫,才把澄纸以镇纸压下,面色也显得温和许多。任丰年顿时便觉着,他真是十分像学堂里的先生了。她记得,当时外祖的几个学生,给他挨个递字帖的时候,老头子的表情也是这样。

  写得好了,便撸撸胡须,神色温和怡然,这写得不好了,便要蹙眉,抓抓胡子,吹胡子瞪眼再叫人重写。

  任丰年想了想,便觉得自己好歹这月算是过关了,也不必再怕他又拿字的事体教育她不好生修身养性。毕竟陛下确实是十分敏锐了,一点点小疏忽,他都能一眼看得出,她总是很担心自己挨骂。

  任丰年有些同情那群臣子,写奏折的时候有个三心二意,不当回事的,以陛下的锐利清明,大约也能瞧得出。

  他们这日子过得还真是苦,不但要揣测上意,还要为了圣人豆灯寂夜地认真习字,大约过得比赶考的学子还心累些。

  又过了一月,任丰年便听婉清说,昭安公主怕是不好了。

  照着婉清的说法,昭安公主大约是病得快要过去了,已经在床上趟了小半月功夫,陛下也派了太医去瞧,只都说公主是内里亏空,加上心神抑郁不得纾解,再多的药材也补不上这漏洞,唯有叫心神牵牢了,才能保住她凤体不凋。

  任丰年心里想着,昭安公主该不会真是因着婚事的缘由,才病成这般的罢?她是无法体会她的心境。

  虽同是女子,但任丰年很明显,并不觉得情爱是她必须攥在手里的东西,因为除了彼此心悦的爱人,她还有许多许多,并不能顾忌好的地方,故而她从不强求一世姻缘。

  虽然这辈子她的情意并不曾白流,但并不能说,她对现下的生活有多少深重的认同感。

  而昭安长公主瞧着却不同,大约好不容易瞧上了叫她怦然心动的人,但皇兄却不肯允诺,这样的事情足以叫她绝望到想要失去求生意志。

  任丰年心里叹息一下,即便她确实不觉得昭安长公主与她表哥相配,但若是昭安长公主如此,她也并不愿做那样的恶人。毕竟表哥也尚未婚配,她一个外人,也不能断言他们就没有姻缘,若太武断,恐伤人伤己。

  任丰年想着,便去了一趟紫宸殿。

  陛下正在习字,但任丰年瞧得出,他的心情并不算好。因为只有当他心境极佳,或是心情压抑的时候,他才会站在窗前练字,瞧着平淡无奇,实则却压抑着什么。

  任丰年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道:“您何不让长公主下降与路齐修?”

  皇帝顿了顿,把笔一扔,逆着光转眼看她,淡淡的道:“你想得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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