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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陛下的这封信,这定州的权,他是不得不与陆通判争一争了。

陆宇中,字叔炀,时任定州通判,在西北民望高,曾做过益国公的部将。

阮炳才想到江宛路上变着法子跟他打听益国公的旧事,只觉得益国公死了十六年,却好像处处都在,尤其是在西北地界,尤其是在定州。

举头看去,仿佛霍著英魂仍在,正用某一种凡人不可知的方式守护着边疆。

若是他泉下有知,晓得咱们这位英明的陛下种种姿态背后,不是要打,而是要谈,或许能气得从墓里爬出来。

捧着瓷盆的侍女柔顺地跪下,阮炳才取下搭在她肩上的布巾,湿了水,往脸上一蒙,他借着擦脸,往嘴里塞了颗解酒的药丸。

放下布巾后,他大着舌头,把路走得歪七扭八,被扶进雅间就两眼一闭,谁的问话也不答,很快便鼾声如雷了。

见阮炳才醉倒后,那位以豪爽著称的陆通判轻轻抬手,方才还酒酣耳热,嚷着再喝的官员们立刻噤若寒蝉,垂手立起。

……

江宛对京城与定州正在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蹲在地上,用糖块逗着海勒金的小孙子。

今日海勒金来看她的时候,背上背了个七八个月大的孩子,她说是她大儿子的孩子,叫朝鲁,她要帮着带一段时间。

海勒金背着孩子依旧动作利索,收拾起柴火来,也还是像从前一样。

无论多粗,都咔嚓一折,小婴儿也适应良好,没有任何受惊的征兆,在海勒金后背上睡得口水直淌。

过了一会儿,海勒金听说大孙子哈日伊罕放羊的时候丢了一头小羊,急着去找,才答应江宛把孩子先放下。

羊虽然没找到,小朝鲁却含着江宛给的糖睡得十分安稳。

可是第二天,朝鲁就拉肚子了。

江宛以为是自己昨天给的那块糖坏了事,十分自责,又着急要给朝鲁找大夫,海勒金却觉得她大惊小怪,出去溜达的时候摘了一种宽大的草叶子,嚼着塞进朝鲁嘴里,也就算治过了。

朝鲁吃了那种草,又喝了两顿奶,竟然真的没事了。

江宛不由感慨,兴许不是海勒金养孩子粗糙,而是汴京里养孩子有些过分精细了,从前照顾蜻姐儿的奶娘听见蜻姐儿放了个屁,也要担心是不是脾胃不调。

江宛问起这种草药能在哪里找到。

海勒金就告诉她,草原上总是有的,但是往常羊不吃,今年很旱,草不肥了,牛羊连这种草也会吃。

说到这里,海勒金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安静下来。

江宛还是头一回听说草原干旱,也有些不自在,便悄悄避出去了。

出了帐篷,看见两个熟悉的男孩子正蹲在不远处,一人怀里揣着个小羊羔。

江宛对他们招手。

巴日和照日格一高一矮,都在脸蛋上晒出两坨欢快的晕红,因为抱着小羊的缘故,走得就有些慢了。

他们过来找江宛闲聊,两个人看着都十分兴奋。

江宛问:“你们怎么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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