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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鸢的脸都被太阳晒得通红,听了靖国公夫人的骂声,不由道:“这老虔婆嘴上狠,手底更黑。”

江宛却摇了摇头:“可我却想着她十四五岁时,大抵也不至于如此,那靖国公年轻时连安阳大长公主都看不上,却许了靖国公夫人,她总也衬得上半句闭月羞花,何至于就到了这样面目可憎的地步。”

春鸢心道这是夫人心软的毛病又发作了:“总是咱们不晓得的。”

进了江府,江宛提着裙子直奔正院书房。

“祖父,我今日见到安阳大长公主了。”

“什么?”江老爷子的笔立刻停了。

江宛找了张椅子坐下:“公主说,您还做过她的先生?”

江老爷子不答,由敬墨服侍着用帕子净了手,又对敬墨道:“你先下去吧。”

等书房里没有别人了,江老爷子才说:“我的确教过公主三个月,不过她真正的先生是我的老友,沈啟。”

“公主也提过……”江宛单刀直入,“沈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沈望的祖父,也是个极有风骨的人。”

江宛兴致来了:“愿闻其详。”

老爷子回忆往事:“太宗守嘉十年的科举舞弊案,当时牵涉其中的是信国公屠家。信国公之女嫁入宫中,被封贵妃,还颇得圣宠,屠妃拦着太宗,不许治她爹的罪,否则就以死相逼。那时,沈啟不过是国子监的小小典簿,我也不过是学士院中的小吏。”

江宛是个好听众,紧跟情节,一步不落:“太宗就听贵妃的了?”

“当然没有,不过太宗以信国公满门忠烈为名,不欲问信国公之罪,只叫将所收贿赂赃款交归国库,话又说回来,屠家人没发迹前是卖猪头的,祖祖孙孙都视财如命。”

江老爷子叹了一声,“陛下心意已决,连陆老相爷也无能为力,可沈拓寒却站了出来。”

江宛:“难道他痛斥了皇上?”

“拓寒那小子……”江老爷子笑了起来,“他脱下官帽,做了首诗,应该也是当时有感而发,挺啰嗦的,我也没怎么记住,就只记得最后一句了。”

他说到这里,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望着窗外,满脸惘然。

“宁教散发弃冠去,明月依旧照扁舟。”

江宛也笑了:“沈先生听起来是个疏狂之人。”

江老爷子摇头:“不,他脾气极佳,从来待人都是温温和和的,不比我,初入官场便得罪了好些人,想当年,他还替我收拾了许多烂摊子。”

江宛记着没听完的故事:“他在大殿之上念了首诗就走了,祖父你就干看着?”

“我当然也是要跟他一道走的,官帽一脱,自有青天。”想是说到了得意事,思及从前的年少轻狂,江老爷子一时畅快大笑。

可这笑声却停得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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