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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拧转身子, 近乎背对自己座椅旁的顾凝熙, 眸光定格在平视望去的花瓶摆件,眼中是娇艳春花滴露,唇齿间却咬牙切齿地发声:“重来?表现?再追求?顾凝熙, 你凭什么提及?”
说着说着, 她站起身来, 几步走到花几前,拉开与顾凝熙的距离,不自觉地长吁一口气, 随手/抽、出瓶里一枝, 上面缀着四五朵单瓣粉色桃花。
大约是仆从早晨刚从花园里摘下插瓶的,片片花瓣粉嘟嘟、肉绒绒的, 朵朵簇成错落之势, 颇为喜人。
陶心荷捏在手中, 其中一瓣上的晨露颤巍巍滚落到她指尖, 再滴落到地面砖缝中, 只给她留下沁凉滋润的触感。
这滴露珠儿让陶心荷想到词人有云“一枝春欲放……犹带彤霞晓露痕”,不过她却没有一点点“怕郎猜道, 奴面不如花面好”①的心思, 反而转身, 让顾凝熙能够清清楚楚看到她手中的鲜花。
陶心荷凝望着昔日良人, 纤纤玉指摸到桃花上, 一片一片将花瓣揪了下来,随势抛洒离手, 一言不发。
几息功夫,她脚边就铺了二十多片泪滴形状的碎花瓣,还有几瓣挂在她裙摆上,浅淡粉嫩越发凸显出陶心荷艳红如樱的衣裙之亮。
将一整枝薅成光秃秃木棍一般,陶心荷才以它点着自己另一只手掌心,款款说道:“顾司丞,你看到了么?花瓣离枝不复生,再无改变的机会。人与人之间何尝不是如此?你若能让这支秃木枝重新着彩添辉,也许我们才有可能越过和离鸿沟?”
顾凝熙的眸光一直跟着陶心荷的动作,初时不明所以,见她慢条斯理剔除花瓣,还想开口提醒她别被花枝子扎了手。等听了这番话,他拧眉,直觉想要反驳,人情与娇花如何比拟?
不过,他今日偕同上门的半成品图画,正是春日风光里的凤凰,枝繁叶茂、花团锦簇是画面大篇幅的背景。
这是他白日忙完官司、探望过祖母,在夜里挑灯凝神画出来的,正好对花枝虬干颇有心得。
因此,他觉得娘子还是打内心里原谅了他,才出了这么一道考题,于他而言正中下怀,所谓会者不难。
“陶居士深意,我明白了。请将手中花枝见赐,我带回府中,请手巧仆从扎出纸花,好像你喜爱的丫鬟流光就有这门手艺。
然后我将小朵纸花系在残留的花骨节上,调出桃花色泽,恩……大约以朱砂、蛤粉、茜草、楮石等调配即可。用细笔浅描深勾,定能做出以假乱真之效,远远看去,应与原枝无异。”
顾凝熙颇有经验地说了做法,成竹在胸的样子,说到颜料时候,他伸手在空中虚点,像是从自己书房里挑拣存货一般,谙熟至极。
待他说完,仿佛已经借助这个雕虫小技搏娘子展颜,为两人重归于好打下基础,笑意盈盈地朝陶心荷探出手去,要接过花枝来,回府大展身手,将画作技巧展现出来。
陶心荷这才回神,喟叹自己方才是怎么想的?这不是送现成的台阶给顾凝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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