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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延的黑线停止了,瞳仁跟着恢复到正常的颜色。
陆清珏却还在呜咽着,声音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发出沉闷的悲鸣:“我不嫌丢人,比起丢人我更害怕,害怕我再也找不到你了,害怕到处都看不到你的影子,害怕世界里不再有你存在的痕迹。”
“我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哪可能突然找不到啊,诶你真是的......”白予想不通为什么,他一哭,心里边那些数落他的话便全消散了。
其实一个大男人在别人面前哭着实是件挺不光彩的事,可她却没觉得陆清珏哭有什么的,更没嫌弃他弄脏了自己的新衣裳。
非要形容一下她现在是什么想法的话......她觉得是心疼。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跟陆清珏生活在这里,但他是她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自然而然对他有一种依赖感。
他说他是她相公,她并非不信,就是觉得自己应该遭遇了什么事儿,撞到了脑子,很多事都记不得了,让她一下子接受这个多出来的相公当然多少会有点手足无措。
白予眼中的他多数时候是一个很能藏事儿的人,身上总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成熟,她乐得享受他带来的温馨,也在一点点接受这个便宜相公。
她不喜欢把什么都问得明明白白,陆清珏不说的事情,她一般都不会问。
但他今天却跟成熟俩字挨不上边了,像要把她按进他身体里才安心,两只手紧紧圈住她不放,宛如她真的会跟他说的一样,会抛弃他去一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她心疼他。
心疼他想放声大哭却只能忍着不断呜咽,心疼他藏的那些事情快把他压垮了她却不能帮他分担,心疼他总是挺得笔直的脊梁忽然弯了下来,仿佛她肩膀是他唯一的支撑点,若她退后,他便会一头栽到地上。
而他此时仅有的愿望也不算过分,只是让她在屋里好好呆着。
她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他呢?
白予隔着衣料去轻抚他的脊梁骨,一节一节摸过,由下到上,最终停在他脖子后面。
比起别哭了,她更想说,“哭吧,我陪着你呢。”
哭了就好了,哭得大声点,把积压已久的情绪都释放出来,不然人会憋坏的。
约莫过去好一会儿,陆清珏才渐渐平复下来。
白予捧着他的脸到自己面前,梨花带雨的,泪珠子还挂在低垂的睫毛上。他轻轻地一眨,又掉下来一滴。
她闭着眼睛凑近,去吮那滴眼泪。
淡淡的咸味一瞬间在嘴里扩散开来。
陆清珏的瞳孔猛地放大,愣了顷刻,随即去找她的唇。
像小鸟衔树枝似的,一下一下地浅啄,一边啄一边说:“别离开我,求你了。我可以放你走,但求你别主动离开我,我不想再被你抛弃了。”
说得好似自己曾是个被遗弃的孤儿,白予则是把他遗弃掉的罪魁祸首。现在好不容易找回家了,她又要第二次遗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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