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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愉初在后车响彻天际的喇叭声中惊醒,意识到不能再拿生命为赌破坏道路交通安全,急急转向停在路边, 报复似的用尽全力按下双闪按键。
季延崇泰然自若地降下车窗, 手肘闲适搭在窗格上,仿佛这是一场秋日午后的郊游兜风, 完全无惧刚才六神无主的司机险些造成交通事故以至于车毁人亡。
在她的慌乱无措的对比下, 他极佳的心理素质多少显得有些许无耻。
沈愉初尽量将天崩地裂局限在眼眶中,“为什么不否认?”
他面色平淡地看过来,平静的凝视中带少许可察觉的愉悦,“没有必要。”
终究还是愤怒占了上风,短且急促的语调让她变成一锅煮沸的开水,不竭上冒密集而巨大的泡。
“装了这么久, 不继续演下去, 不觉得可惜?”
纵使尾音上扬, 也根本让人感觉不出这是一句问句。
她竭力控制住话里不断冒出的讥讽。
季延崇淡淡笑了笑,“你现在可以知道了。”
平直无波的语气, 过于理所当然, 居高临下的内核跟“你配知道我是谁了”没有区别, 让这场恶劣的欺骗听起来像是一种恩赐。
他纡尊降贵允许她知晓了份,而她竟然还没有匍匐下去谢主隆恩。
“你还要我感恩戴德?对你欺骗我这么久的事实?”
沈愉初在侧攥紧拳头,才勉强抑制声音不过分发颤。
她甚至能听见质问和血液在胸腔里激荡出的回响。
过去那双总是温吞湿润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没有这种意思。”
黑眸过于剔透, 上半圈总能反射出透亮的光,可再也不像狗狗眼了,只是一个眼神的变化,就让半圈倒影成为掂量人心的观测仪器。
沈愉初死死瞪住那双眼, 忽然想起一个记忆尘埃中微不足道的细节。
他带她去体验滑翔伞那天,她执意要看他的飞行执照,他将照片递给她看的时候,拇指一直横压在画面上。
根据俩人当时的站位,那个动作其实稍显怪异,但他的自如实在太过行云流水,纵使沈愉初发现他压住的地方是姓名栏,也仅仅因为确认照片无误便没多加在意。
不仅如此,那些困扰了她很久的疑虑,现在通通有了解答。如果不是亲经历,沈愉初很难想象,有人会真的这么有闲无聊,处心积虑。
季延崇望她的目光中轻微浮笑,似乎很满意欣赏她心思飞转的模样。
原来气质神态对人的影响真的能够有那么大,他明明穿打扮都没变,只不过撤下了青涩纯真的面具,瞬间就奶狗狼狗都不是了,整个人举手投足间尽是不紧不慢的优雅。
他长手长脚地屈尊在她这辆小车里,原本只觉得像是大型狗狗被塞进小笼子,现在怎么看都像是国王拿金锄头般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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