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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接过金达递上来的青瓷茶盏,抿一口温温热热的福建寿眉,轻声道:“变?有什么可变?你太爷爷不是顶顶厉害的人物,有他在不该是什么都不必怕么?”

金达为难地缩了缩手,答:“这一时半会儿的奴才也不好说,只是太爷爷他老人家在宫里头见得多听得多,总比奴才考虑周详。”

“他总是……样样都对。”她略微抬眼,透过窗户缝隙望了望站得笔直的江淮之,只片刻便收回眼,低声感慨,“连作践我都对得很。”语毕,不等金达出声劝她,便说再要一方鸡血石来消遣,便打发他出去。

这下她的印还剩最后一笔,却怎么也没兴致继续,随手扔到一旁懒得再看,牢骚没处发,一回头春桃已经端了水来,预备伺候她净手。这样贴心周到的丫鬟,比宫里老嬷嬷们调*教过的也不差什么,最好的是话少,知分寸,用起来让人浑身舒坦。

然则她还未舒心多久,院外就起了吵闹声,不必想也知道,定是府中霸王下朝回来。

他这几日都未宿在府里,听香云说陆震霆在外头很是快活,她还以为他还得多快活几日再回,没料到今儿一早就来了,还闹出这么大阵仗。

稍倾,她便瞧见一个靛蓝袍子满脸堆笑的喜庆人儿提着一只红酸木鸟架子闯进来,自然,鸟架子上还拴着一只蓝绿相间的虎皮鹦鹉,倒是与她儿时养过的有些相像。

这喜庆人儿冲她一扬眉,“你瞧,爷可没忘了你,这鸟儿厉害得很,会说几句人话,瞧你镇日无聊,爷便买了回来供你消遣。”

青青已经过了那段喜欢新鲜热闹的年纪,早年间很是喜爱的东西,如今摆到眼前来,只当是个平常物件,并不上心。

陆震霆见她神色淡淡,以为她不信,便差人取了瓜子仁儿来逗鸟。

鹦鹉为了讨一口吃的,很是尽力,一连串说着“长命百岁”“万寿无疆”“恭喜恭喜”。

陆震霆听完好一阵得意,“怎么样?这玩意新鲜吧?”

瞧他这样,青青反倒不忍心泼他冷水。听闻他们陆家六十年前改了汉姓,替皇祖父镇守西北,常年生活在关外在不毛之地,不知京城里的皇亲贵胄们这些年翠被豹舄、鼎铛玉石,奢靡到了什么程度。

不要说一只小小的会说话的鹦鹉,就连南越国的大象也照样能栓在园子里养着取乐。

青青只好说:“话说的是不错,瞧着也热闹。”

陆震霆适才满意,“爷就说,你一定能喜欢。来个人——”

来了不知多少回,他还是连个丫鬟的名字都记不得。正巧秋菊在一旁伺候茶水,他一伸手,就把鸟架子给了她。却不想秋菊似乎对养鸟很是在行,稳稳当当接过来,把鸟架子抬到胸口高,一蹲身,“奴婢先将这鹦鹉安置在廊下,姑娘若是在屋子里呆得闷了,也正好出门散一散。”

说的也是正经官话,字正腔圆的,听着就觉得亲切,只是这名字……实在是糟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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