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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对不起,”他突然打断我,哑声道,“我有点累了。”
然后合上双眼,胳膊挡住上半张脸,叫我完全看不清他的脸色。
我不喜欢别人打断我说话,也能看出来他明显的逃避和厌倦。理智告诉我不能就这么放任他陷在这种低落到谷底的情绪里,只有知道病灶在哪里才能更好地对症下药。
但我已经干过在他心理防线脆弱时趁虚而入的事情了,我觉得阿修不会想要再来第二次。
……何况他现在还在发烧。
我真的好容易心软,居然就乖乖闭上嘴,盘腿坐在地上看他。阿修灰白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实在太过显眼,我看着看着,有点出神。
“你的头发,这个颜色是天生的吗?”我问。
阿修僵硬了一下,喉结滚动,最后迟疑又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不会撒谎。
之前问他问题的时候,他宁愿用沉默表达,也不愿意在纸上胡编乱造来骗我。
我又想到给他装链子时候的那一声“谢谢”。
诚实,有礼貌,克制自己的欲|望,但也不缺乏敏锐的直觉和警惕。
在遭遇这惨无人道的折磨以前,阿修大概是个修养极佳、受人追捧的omega。
“这样啊。”我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客厅里于是重新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
这么什么也不干地又坐了一会儿,我还没觉得无聊,阿修好像忍不住了,率先问我:“你……你不去睡觉吗?”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调出光脑才发现居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我:“……”
他不说还好,这一提起,我顿时感觉漫无边际的困意席卷了我,我像坐在柔软云团上一样,感觉飘飘忽忽的。
我一边撑着沙发站起来,一边问他:“你起得来吗?别睡沙发了,要不还是去客房吧。”
阿修还是摇头:“不,没事。”
像是觉得这样拒绝关心他的我显得太生硬,他又顿了顿,轻声补充:“……习惯睡在地上了。”
我默默把劝他的话全部吞进了肚子里,叹了口气,捞起绒毯盖在他身上,又叫231重新抱了床被子出来,将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要是冷的话,就叫231调高室温或者再拿一床被子。”我提醒了一句,往自己卧室走去。
阿修遮住眼睛躺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应声,像一个大型的茧,一动不动。
走进房间,我下意识就想把门关上,睡觉不喜欢开着门是我从小的习惯。
但我回头的时候,借着朦胧微弱的灯光看见一片黑乎乎的客厅,关门的动作停了停。
……算了,他是病人。
最后还是留了一道门缝,我爬到床上躺着,却没有丝毫睡意,总忍不住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但客厅里只有一片死寂。
我翻过身面对着卧室门的方向,强行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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