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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一声别扭腔调的“振鹏”将他从睡梦里惊醒,随后就觉轿子停下,然后一个衙役大声喊“哪里来的疯婆子,敢直呼老爷之名。”
“振鹏,我是你婶子。”傅杨氏跪在地上喊,这桥上没有挡风的地方,秋风瑟瑟,吹得傅杨氏如干枯的河滩上被风吹散的蒲草。
“大胆!胆敢阻拦老爷官轿!”衙役齐声呼喝。
傅杨氏一口苏州话,半句官话也不会说,此时张着嘴喊,模样又狼狈肮脏,因此那些衙役纷纷摸刀,想将傅杨氏吓走。
傅振鹏撩开帘子看了眼,见是一个穿着破烂的中年女人,待要说不认得,既怕此举在属下心里留下个翻脸不认人的印子,又怕漏了陷,暴露了自己不是真的傅振鹏。继而又想自己离家时才几岁,能认识什么人,听她说苏州话,旁人当是听不明白的,就以苏州话问她,“胡言乱语,本官自幼无父无母,哪有什么婶子?”
傅杨氏忙喊:“振鹏,你忘了?我们家就在你家左边,就隔着一道院墙。”
“我离家时候尚小,若有婶子,我们兄弟两个怎会沦为乞丐?定是你存心讹诈。”傅振鹏斥责道。
傅杨氏想到要不能赖在傅振鹏身上少不得一个死字,忙喊:“振鹏,婶子家也揭不开锅,家里有几张嘴等着吃饭,顾不上你……”
“你家里那些嘴如今都长大了,怎又会叫你流落在外?”傅振鹏冷笑。
傅杨氏依着早先想好的话喊:“振鹏,婶子听说你们兄弟人在京里,想着当辜负你爹娘托付,没好生照看好你,就想来瞧瞧你,谁知道半路上骡车叫人抢了,我跟你兄弟们也走散了。”
“老爷,这婆子疯疯癫癫,八成想赖上老爷,小的们替老爷将她打发得远远的吧。”轿子外,被太子收买的衙役何大文低声说。
傅振鹏又看外头傅杨氏凄惨模样,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忽地又想这婆子怎会那么巧知道今日自己要经过这里?她跟儿子们走散,没能耐找到儿子,却有能耐找到他。傅惊鸿当初救下一个施佳,后来不知惹上多少麻烦,可见,这太过宅心仁厚要不得,这婆子明摆是来打秋风——兴许不只是打秋风,不然直接进城去他家门上讨银子不比来这荒郊野岭找他容易?又用苏州话问傅杨氏:“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快说,如今就咱们两个苏州人,其他人听不懂咱们的话。” 苏州、梁溪那般近,两地方言已然不同,这傅杨氏不会官话,只会一口苏州方言,这会子听她嘀嘀咕咕,旁人都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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