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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开始潜心探索。旧时的世间,大多是存在灵力的,故而青女很容易就发现了它们所在,并且逐渐地,她发现,只要将灵力融入体内,再用合适的方式释放,就可以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这是最初的术法,亦是最初的修炼。青女独在高楼,最适合做这种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事情,故而,青女的进步神速。
很快,数年过去,她的能力也已不局限于隔空取物,她可以平地起飞,一去百里,还可以聚气成器,以沙筑形。在盂兰古国的子民眼中,她表露出来的这些“神迹”,使她越来越像那个可以与神明对话的圣女,可深知其中因由的她,却也越来越清楚,她和所谓的神明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遥远——懂的越多,越会发现,有些事是某些地方必然会产生的现象,根本与神明无关。
做圣女这许多年,青女到如今,才第一次觉得,她对不起盂兰古国的人们。
也是当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后,她忽然发现,其实,他们可以自救——
盂兰古国中心一直有一眼泉水,那泉的源头已不可考,单知它会日复一日地冒出水来。在没有雨的日子里,国中近万人全靠这一眼泉,偏这泉水量极少,到干旱时节,几乎只是一滴一滴地往外冒。人们为了取水,无数次大打出手,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盂兰古国的统治者以圣女的名义订立了极尽严苛的法律:每人每天只能取一瓢,若有人违反,便将其作为祭礼,送给神明。
那样的祭祀大礼,青女参加过,说是要将人送给神明,但根本没人知道神明在哪,所以,祭祀的本质,就是让青女以圣女的身份取走他的生命,美其名曰,代表的是神明的旨意。这种万人拥戴的杀戮,青女已受够了,但青女也知,在这样的绝境下,只有最严格的律法,才能让更多遵守规则的人活下去。
盂兰古国的子民要求其实不高,他们只想要水,只想要活下去。
倘若青女能让国内那眼泉变成活泉,无论梅雨季还是干旱时,都能源源不断地往外冒水,人们就不会再对神明产生那种莫须有的幻想,也不至于再因为谁多喝了一口水,就万众一心地要了他性命。而这个想法,青女发现,其实可能实现。
这一年,正好久经干旱。
青女独在石楼,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望向国中。
泉眼旁边已排了长队,队伍中的老人们经受不住烈日炙烤,已蜷缩着蹲跪在了地上。他们累极了,但他们不敢坐,地上的沙石已经囤积了一整日日光的能量,他们若一屁股坐下去,不过须臾,皮肉就会被烫伤。他们只能在膝盖上绑上一层又一层的布垫,实在蹲不住了,就跪上一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这里的人们从来就不认识这句话。
这样的情景,青女看了十八年,每一天都在重复,可每一天又都是新的队伍。
这一回,队伍停了许久,隔得远,青女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隐隐约约地,看见靠近泉眼的地方,有几个人起了争执。有个人跪在地上,有个人拉着他手,有个人在两人旁边,说了什么以后,出手抢过什么东西。青女听到有人喊,有人叫,有人骂骂咧咧,有人哭哭啼啼。
青女的石楼已黑暗覆顶,但外面依然太阳高照。
青女忽然跃出窗,张臂朝那处泉眼飞去。
“圣女来了!”不知是谁先看见了她,大叫一声。
吵闹的声音停了,旋即是窸窸窣窣的摩挲之声,人们像得到了谁的命令,任凭沙石再热,也依然毫不犹豫伏跪于地,并整齐划一高喊:“参见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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