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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见男人眼底生愁,朔光好意提醒。

“不,我不后悔!”男人伸出手来,想要来接那光球。

朔光把球挪开,说:“你可想清楚了?你用这段回忆换来的,只是下一世的遇见!”

男人反问:“既然是交换,关于她的回忆,便从此属于你了?”

“当然!”

“给你了,我还能记得么?”

“不能!”

“既然不记得,我又怎么会后悔?”

朔光瞥了瞥嘴:“说的也是!”她重将光球递到他面前。

男人盯紧球心,缓缓把手伸过去,他的手触碰到球面,球里的白色烟雾立刻像水一样流动起来,然后发散、膨胀,伴随着无比盛大的光芒,直到占据整个球体,最终把球挤碎。雪白烟雾一涌而出,直往上冲去,在要接近屋顶的一刹那,突然像凡间的烟花一样炸裂,破碎成密密麻麻飘飘洒洒的雪花,飘飞着落到两人身上。

朔光伸出手,雪雨中落下一个指头长的冰人,正好落在她掌心。

“好了!”朔光把冰人收起。

男人睁开眼,神情十分茫然。

“这是何处?”男人问。

“这是黄泉!”

“黄泉?我是已经死了么?”

朔光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她转身面向暗红的柜子,从里头拿出个燃着幽蓝烛光的灯笼,递过去。

“要想投胎,必过黄泉。黄泉八百里,无花无叶,无灯无影,我送你一盏灯,它会带你去!”

男人依旧十分木然,但他接过了朔光递过来的灯,然后转身,更加木然地朝屋外去了。

朔光知道他没有听懂,不过没关系,来这里的人,本来也不需要懂。

“呼——”好像有风吹了进来,门“吱呀”响了一声,很轻,但朔光听到了。

朔光伏在案台上,若无其事地召出棵两尺高的银树,把方才拿到的冰人挂在刚长出的新枝上。这树光有枝没有叶,每根枝头都挂了一个冰雕,有男有女,有人有兽,映着摇曳烛火,闪闪烁烁地霎是好看。

“哟,今天又有进账啊!”一个青色衣衫的女子出现在案台上,翘着个二郎腿,她嘴巴红得像血,眉心点了一朵暗红的桃纹,脸上浮着粉白的胭脂,窸窸窣窣地在往下落。

“你的妆画重了!”朔光拨弄着银树,连看都没有看她。

“又重了?不会吧?”女人捧住脸,面前立即现出块镜子,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喃喃自语,“没有啊,这不挺好的么?”

银树已转了一圈了,那个新挂上去的冰人渐渐变成和其他冰雕一样的颜色,身上那种像雪一样的光芒逐渐消散,最后凝聚在眼睛里,连眼睛都失去神采。朔光盯着它看了一瞬,神情从期待变成落寞,她一挥手,银树不见了,案台上就剩下那个青衣女子。

“怎么?还是没找到?”青衣女子问。

朔光摇头。

青衣女子闻言有些伤怀,但很快笑开:“哎——这有什么的,找不到就继续找嘛!”

“对啊!”这时,案台前方又响起另一个声音,“反正也已经这么些年了,又何必在乎这一回两回的!”声音很苍老,像是耄耋老妇。

“就是嘛!”青衣女子把手搭在朔光肩上,“每次都这样,你早该习惯了,对吧!”

说话时,先前说话的老妇显出身形来,五尺的身材,还驮着背,拄着个人高的拐杖,把人衬得更加瘦瘦小小。她蹒跚至案台前,坐上刚刚方才那男人坐过的凳子,刚好露出一颗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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