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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杜文卿来劲了:“相公这话错了,成德兵强马壮,跟谁打都不怵。再说,要说恢复生产,相公何必忧心成德,我听说江南过去这年收成不是很好,朝廷就指望着江南收钱,相公还是多担心担心朝廷自个儿吧。”

他出言不逊似是家常便饭,哪里是来奏事的,分明来撒野的。文抱玉眉头微蹙,“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你回去吧。”

杜文卿越发起劲,横竖不愿意走,头一昂,下意识往腰间是个按剑的动作,虽然入政事堂早解了佩剑,但姿态,却是足足的:

“相公,朝廷眼下不宜大动干戈,”他摇头晃脑卖起关子来,“孔子怎么说的来着,君子的过错,就像日月之食,是个人都看的见。天子的过错恐怕更是如此,成德之战,不就是前车之鉴吗?你们读书人,最讲究什么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是这么说的吧。别到时,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朝廷一意孤行,成德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座上,就连一向乐于当个老好人的左仆射都仿佛受到莫大羞辱,满脸通红瞪着他,气的手抖。

文抱玉果然沉了脸,喝道:

“这是大周最高官署,帝国威仪所在,淮西刘远道不居父丧,擅领军事,荧惑一方之人,胁迫三军之众。你一个无知鼠辈在这里也敢在政事堂狺狺狂吠,朝廷倒要问问张成嗣,是不是现在又打算绝朝廷礼意,忘父子恩情?”

一番言辞,如震玉簧,不等杜文卿还嘴,文抱玉冷斥一声:“来人,把他轰走!”

他一个壮汉,不是那么好轰的。谢珣早吩咐吉祥带人来,把人摁倒,三五下扒了杜少卿的衣裳,见他要叫,立刻塞了一嘴臭抹布,利索把他一举,抬出中书省,一路走到崇明门,往地上狠狠一掼,看都不看,甩手走人。

政事堂这个插曲,令人极不愉快,文抱玉跟几人略作商议,对谢珣说:

“今天上巳节,答应你的事我没忘,走吧,你把她带家里来。”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烟消云散,文抱玉换了副心情,回到府中,等两人上门。

脱脱人已经不在秋千上了,她同奴仆打了两把双陆,赢几枚通宝;趴草丛间,用车前草逗了半晌洞里小虫;又掐了花开正艳的紫玉兰,插了掉,掉了插,余光瞥见谢珣的身影了,极力按捺住雀跃的心,一转身,腰若流纨素,跳起了胡旋舞。

谢珣从长廊慢慢走过,心跳渐疾,目光定定地追逐着那个窈窕身影,一树桃花,一束细腰,他忍不住驻足,噙笑看着她旋转。

人就像壁画上的飞天。

转眼间,风送来她的清香,飞天落在人间,一张皎洁明秀的脸就在眼前正对他甜蜜蜜地咧嘴笑,谢珣自动张开双臂,揽她入怀,柔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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