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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使府前,立着一具高大的功德碑,是先帝年间奖励给张弘林的纪念碑,规格不小。谢珣看两眼,随张承嗣进了府衙。
设宴在晚上,张承嗣亲自张罗,先把人带到后院沐浴更衣,又命人搬运行李,喂马补料,一众琐事先解决了。
谢珣住的这间,陈设雅致,墙上还挂着两幅南朝字画,桌几上的茶,则是正山小种金骏眉。博山炉中一缕青烟升起,是御史大夫最爱的木樨香。
他饮了口茶,和吉祥说道:“你看,张承嗣是武夫吗?”
吉祥说:“他很聪明,一切都投台主所好,可见,张承嗣心里是真的早盼着朝廷来人了。”
“那是自然,他等着要节钺,拖久了,难免要生变。”谢珣把茶盏一放,见脱脱进来,她独自在外头溜达了一圈,此刻不急不躁,坐下来,很有藩书译语的规矩样子。
“台主,今晚赴宴你要怎么跟张节帅说?”没有外人在场,脱脱很放松。
“你觉得我该怎么说?”谢珣问她。
脱脱笑乜他:“有些事,就得直来直去,不要绕弯子。台主想试探他,就大方试探,直接告诉他,现在朝廷愿意把节钺给他,不过,他是不是也得给朝廷表示表示?台主要是顾及朝廷面子呢,不要说这是圣人的意思,就说是台主你为双方考虑给他张节帅的一些私人建议,看他怎么说。”
说完,她冲谢珣露出一嘴的光滑皓齿。
谢珣看着她澄亮的眸子满是自信,不置可否。
到晚上,府内张灯结彩,张承嗣虽在成德也早风闻谢珣这个乌台主的行事风格,只管布置美酒佳肴,却不过分劝酒,点到为止,一切随谢珣喜好。
“朝廷知道你是为情势所迫,所以体谅,今日我来,带了天子赐的节钺。如此,张节帅可算名正言顺,据我所知,老节帅表面上虽不向朝廷交纳赋税,可却变着法子,以献圣人礼的名义还是把钱给了圣人。这点,朝廷无不赞许,圣人正是感念此点,才命我来,以慰忠臣。”
张承嗣听得连连点头,口中谢恩。
谢珣小啜一口葡萄酒,赞了句,官腔打完,换作个寻常口吻,说道:
“有些话,算是我的私心,我姑妄言之,请节帅姑妄听之。”
张承嗣更是点头不迭,一拱手说:“相公有话,某洗耳恭听。”
谢珣看了对面脱脱一眼,恰巧她也在看他,谢珣侧过脸,道:
“圣人的恩宠就在明面上摆着,河北三镇,老节帅的成德自与卢龙魏博不同。他一生待朝廷如何行事,节帅一定看的比我清楚。臣而不赋,不是老节帅的本意,节帅新接节钺,当有新气象,征税权和人事任免当自朝廷出。圣人既有意恩宠,节帅也当投桃报李,成德六州,献出两州正是对圣人表诚意的最佳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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