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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脱哼唧说:“大概是因为河北多胡人习气,外族人多,所以朝廷要派我这种机灵的使者吧。”
既然如此,李横波更要好好教导一番了。她听得头昏脑涨,只管吃煮的羊肉,热气腾腾,出一身淋漓大汗,不知有多痛快了。
等到两眼饧饧,脱脱听李横波在耳畔提醒自己中途别忘写信,她嘴里嚷嚷两句什么,答应了。
翌日,脱脱准备先到典客署等任命状下来。
路途不近,她困得东倒西歪可还是在三更三刻就掐着自己从床上爬起,潦草洗漱,从绳上扯下一夜就干透的衣裳,戴好幞头,脆生生说句“我走啦”,看阿蛮打着呼噜,睡如死猪,只在李横波的相送下道了别。
早早到含光门,人不多,三两散落着聚在一起私语,脱脱哈欠连天,眼中泛泪,又等片刻,五更快到了,人多起来。
对过门籍,众人打起精神准备视事,后头,一干穿圆领窄袍的不良人破天荒地出现在了署前。
为首的不良帅,三十余岁,宽肩细腰两道浓眉虎虎的,走上前,开门见山就要见李丞。
脱脱跟众人一样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很快得知,昨夜酒楼竟出了事。考上藩书译语的同僚徐良,溺死在了井中。
人泡半宿,这么热的天,白肿着飘上来已经变了形。会食时说这个,实在渗人,脱脱一声不吭扒拉着汤饼,心中很不是滋味。
徐良人勤恳本分,干净爽利,今年刚好三十五岁,相公们也看脸,不仅要有本事,更要长的周正,不能尖嘴猴腮歪鼻子斜眼,看上去一脸鼠相。
众人一面惋惜,一面又暗自感慨康十四娘好运气,徐良一死,她便要递补上了。这谁能想到呢?
脱脱无精打采,还是强作精神恭喜了康十四娘,她人永远宠辱不惊的做派,脸上淡淡的:“日后,你我又能在一处共事了。”
脱脱伤感说:“徐良大哥怎么回事呀,是不是吃多了酒?”
康十四娘平静说:“不知道,也许是乐极生悲,或者,这就是他的命。”
脱脱觑着康十四娘,蓦地,想到她昨天说的那番话,心中惘惘,等见到谢珣,半点都没高兴起来。
“接到任命状了?”谢珣收拾些手头零碎,见她呆若木鸡,手中那一柄纨扇垂膝头动都不动。
“典客署死了个刚考上藩书译语的同僚。”脱脱酸酸说道,“白天的时候,徐良大哥还在跟我道喜。”
谢珣已经听闻,回道:“世事无常,不过死的是官署的人,县衙会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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