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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惨白的脸色让眉眼间的桀骜淡了些许。他任由着鲜血逐渐流失,染成血色的指尖逐渐冰冷。
顾栖迟看着那熟悉的眉眼,用短剑撑着地爬起,缓缓挪到少年的旁边。
贯穿处伤及心脏,浑身上下皆是细密的伤口。顾栖迟俯身摸了摸他脖颈的脉搏。
“你要死了。”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知道。”少年肆然一笑,被喉中的鲜血呛得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他将视线转向顾栖迟,低声道:“可惜了这条你救回来的命。”
顾栖迟看着这个曾经的,甚至只能称为队友的人,握着短剑的手指微微攥紧:“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道:“我会为你立一个衣冠冢。”
阎罗堂中的所有尸体会统一焚烧,死去人的存在会世界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巫寂。”少年轻笑:“衣冠冢就不必了,我讨厌这些装摸做样的仪式。”
他注视着顾栖迟漆黑的瞳孔,眼底温和了许多。桀骜神色褪去,也是一个清隽的少年。
他狠狠咬住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突然道:“其实我欠你不止一命。”
“你我第一场对决中,我给你下了蛊。”巫寂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活,声音破碎缥缈,顾栖迟俯下身,听得更为分明些。
“噬心蛊,每天夜里发作,让人永远沉迷于绝望的梦魇。”
“你怕我挡了你的路。”顾栖迟神色如常,只是指腹因用力几乎失去知觉。
“是。”巫寂承认:“可我没想到你在后面竟会救我一命。”
“有解药吗?”
巫寂摇摇头,接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顾栖迟扒开血色的衣襟,看到巫寂脖子上挂着一块小巧的血玉。
“若你有机会,可以拿着它前往苗域。巫族长老看到它,或许会替你解了噬心蛊。”
“其实出了苗域......真的挺好的。”
巫寂的声音顾栖迟已经听不太清,她摘下他脖子上的血玉,紧紧握在手里。
少年瞳孔已经逐渐涣散,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突然抬手轻轻触了触顾栖迟的手指:“我欠你太多。”
这是巫寂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顾栖迟怔然跪坐许久,抬手替他阖上双眼。
安息吧。
*
“我并不在乎巫寂为何离开苗域,或者如何进入阎罗堂。”顾栖迟看着颓然啜泣的大长老,眉目清寂:“我只知道,直到死,他也从未后悔。”
她将桌子上血色玉符往前推了推:“您收好吧。”
大长老很久才从这段情绪中走出来,她看着面前神色冷静的少女,苦笑一声将玉符收好。她深知这位姑娘对她与巫寂的家事没有半点兴趣,倾诉的意愿被强行压制。有些话......或许只能自己给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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