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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不知道在死人堆里寻找自己的家人,亲手给家人做棺材什么感觉?”
黄芷夏屏住呼吸。
“你也从来没有神志不清过。”秋意周身如同裹着一层寒霜,紧握方向盘的双手骨节分明:“如果觉得辛苦可以回重庆,前面的路只会更遭。”
黄芷夏捕捉到这些话里隐约的恨意,而这恨意并不对别人,却是他自己。
沉默像潮湿的藤蔓蔓延。
“你……”黄芷夏尝试缓和气氛,转过头去,视线被他额角掺杂的白头发吸引。
好像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多了。
他才二十五岁,早生华发。
黄芷夏忽然喉咙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次日抵达安顺石头城。
城外群山环抱,与桂林的山石相似,一座座孤零零的,名字也十分古怪:天鹅抱蛋、金斗不移,听说还有一螺狮山,满山青色螺蛳化石。
城内的地标建筑则是西南隅的白塔。
秋意寻到一处酒楼,停下车子。
这两天单独相处,黄芷夏感到有心无力,秋意性情大变,不再像以前那样待人温和,情感与理想的打击将他的心压得很沉很沉,而自己并没有让他开怀展颜的能力。
“今天在县里住一晚吧,天黑赶路危险。”黄芷夏说:“明天我自己回重庆,不会再跟着你了,放心。”
桌上的茶水半凉,秋意倒了一碗:“返程注意安全,告诉父亲,不用替我担忧。”
黄芷夏托腮:“终于可以摆脱我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呀?”
“本来你也不该跟着我。”
“好朋友担心你啊,这么见外,我都不敢跟你说话。”
正聊着,一辆卡车停在街边,秋意听见声音,敏感地望向窗外,看见两个年轻男女从车上下来,谈谈笑笑,走到酒楼前。
“诶,这里会怎么有吉普车?”
他们显然被县城里出现的稀罕玩意儿吸引了注意力。
女的笑问:“哪儿产的?什么牌子?”
男的说:“像是美国威利斯,底盘这么高,适合跑山路。”
女的忽然噗嗤一声:“你有没有听过一句打油诗,描述陪都的道路,一走二三里,停车四五回,修理六七次,□□十人推。”
“重庆的路还能比贵州的烂吗?”
“各有各的苦。”
他们在楼下聊得热切。
秋意不知何时已起身,僵硬地立在窗前,竟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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