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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不敬能落得枭首示众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偏就加了轻佻,随意又冰冷,听得温绪之也挑了眉。
“战事僵持,我已上疏请粮,谁知竟杳无音信。”贺沧笙冷笑,“本王的生父,这是要本王戍守边关,永不回朝的意思。”
温绪之道:“这招不错,是为康王铲除内患。”
“师兄早劝我治之未乱,”贺沧笙道,“你是对的。”
温绪之没有回答,贺字旌旗在劲风里噼啪作响。
贺沧笙听了一会儿,道:“我当不成皇帝。”
“你只是不能名正言顺地当皇帝,”温绪之非常从容,“师妹若敢迈出那一步,那个皇位就是你的。”
“我不是圣人,从不曾经历兄友弟恭,父慈子顺。”贺沧笙看向温绪之,眸中忽然露了戾色,道:“也许我该杀了贺峻修。”
这才是压在她心头终极的恶,可她不害怕面对。
温绪之道:“你迟早会杀了贺峻修。”
贺沧笙道:“此时谋划也不晚,女子登基前所未有,本王既然要做,就不会害怕诛杀宗室。”
她和在苏屹面前判若两人,大概就是这半月的分离,让她独自在边关的风沙间看清了现实。敬辉帝不理她的奏疏,不曾问候,更无相助。玄疆与嘉源接壤,消息走得快。敬辉帝在贺沧笙离开京都的第三日就解了贺峻修的禁足,还准了贺峻修入朝世堂与内阁议事。贺峻修和敬辉帝一样,宠信司礼监,只许内阁与各部衙上报佳政,外省事宜鲜少过问,通政使司形同虚设。这些事桩桩件件,贺沧笙都已经收到私士奏报。
面对此间,她无力有之,愤恨有之,最终被堆积弥漫的失望激怒,在一次次地利用和被利用里失去了耐心。
“贺峻修的生母名为藕珍,原是钟鼓司的宫女,在生下贺峻修后才获封选侍,可没过多久就死在了自己宫里。从此贺峻修就被养在中宫,和嫡皇子无异。”贺沧笙指尖轻点身前木栏,意有所指地道,“藕珍死得蹊跷,怕是经不住查。人不得忘本,本王从不敢忘自己是女子,他贺峻修怎能子凭母贵。若真要论出身,本王也不希望与混淆皇室的人竞争辩驳。”
温绪之并不需要她点明,点头道:“殿下英明。”
“传令给步光,派私士回京都一趟。”贺沧笙双目中没有一点温度,“未雨绸缪,两相博弈,只要本王还活着,输赢就是无定。”
金轮已经完全地隐没于库洪山后,夜晚的边关更加寒冷。边角连声,战靴踩过连枯草也所剩无几的土地。贺沧笙闭上眼,倚靠在栏杆前,也不知过了多久,缓缓叹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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