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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阿吉扶在腰侧刀柄上的手缓缓收紧,道:“逻犴兄,在下今日是为了沙依巴克而来。”
“愚兄无能,此城已近乎荒废了。”葛逻犴叹息,然后平静地道:“贤弟看着有话要说?”
“荒废与否,也仍是大乘的城池。”厉阿吉声音雄厚,虽被人居高临下地问话也没有丝毫怯色,道:“你三年来与西戎人互市,荷包受益,但且问如何对得起良心?玄疆是大乘边关,如今混乱无主,却不见得会成为西戎人囊中之物!若你愿与在下一起抗敌,平了当年王爷叛降所带来的动乱,也算是对得起这片土地和这里的百姓!”
“商人无良,这道理厉贤弟早该知道。”葛逻犴语气不变,却已冷了面色,“若是东边的那位皇帝也把玄疆当大乘的一省,何以这三年来不见一粒粮食一名援兵!平息动乱,当真是悦耳之言!莫不是厉贤弟自作主张?愚兄也奉劝你一句,你想着驱敌治乱,却别被朝廷当做了那个乱党才好!”
“就算是朝廷弃玄疆于不顾,从军者最当忠孝,你我如何也反不得!”厉阿吉义正言辞,“你记恨敬辉,此事我驳不过,可这段时日皇帝病重,政务自从由楚王接手便大有不同,这一点相信逻犴兄也心如明镜。”
风吹得大旗响动,葛逻犴裹了裹裘氅,道:“楚王向着玄疆,多半是有夺嫡的打算,不也是待你我如棋么?况且一个皇子有何用,只要他未登大宝,朝廷对玄疆的态度就不会变。”
“那你要就这般挥霍,等待下去吗?”厉阿吉在风沙里眯着眼,再次喊话,“楚王可以辅佐,跟着他,才是你我眼前的出路!”
“你我先前辅佐玄疆王,也算尽心尽力,且看得了什么下场!”城墙上的葛逻犴陡然抬声,露了恶色,道:“若是楚王真有诚意,那就让他自己到我面前来说!”
“葛逻犴!”厉阿吉蓦地抓紧刀柄,张开了嘴,又缓缓闭上了。
事已至此,再劝无用。
“贤弟不语,看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葛逻犴抬头看了眼阴测的天,笑道,“怎么,你我今日要兵戎相见了吗?”
厉阿吉看着他,宽硕的身影一动不动。扈绍陵看似负手而立,其实已握弯弓,他没有看向厉阿吉,目不斜视地低声询问:“撤吗?”
城楼上的葛逻犴也看向他们,身侧卡在垛口的弩\弓排得整齐。厉阿吉偏头,道:“恐怕撤不掉了。”
葛逻犴似有感应地笑了两声,忽地倾身,道:“你们带着这些人来,一路辛苦。我葛逻犴何德何能,总不能让诸位白来一趟不是?”
他抬手,城垛后的兵立刻扑向弩\弓。寒光被纷飞干燥的尘沙折了光芒,利刃的瓮声震耳,一下后就消隐风中,厉阿吉的刀已经出鞘。
扈绍陵倒还是背着手,再次轻声问道:“确定要打啦?”
厉阿吉不看他,滑步缓缓向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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