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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敬辉帝的声音很疲惫,“到近前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那跪着的人立刻膝行到龙床前,颤巍巍抬起了头。

竟是贺峻修。

他常服低调,嗓音已似呜咽,道:“父皇……”只此一句,泪已落了下来。

他被禁足了这些时日,人消瘦不少,脸上的棱角都出来了。

敬辉帝收回手,隔着垂纱看他,道:“哭什么。”

“因悔、因恨,”贺峻修颤声沙哑,“都是因为儿臣……才让父皇病重。儿臣,儿臣罪该万死……只盼您快些、快些好起来……若得父皇安康,儿臣死而无憾!”

“你,你是有孝心的,莫要说胡话。”敬辉帝缓声,“多日不见你,人怎瘦得厉害。”

“儿臣……自作自受,”贺峻修泪流满面,“是,是儿臣无能。”

“信口胡言,”敬辉帝微微抬声,“不要如此颓败!你,你是朕的亲儿子,也是朕的长子……朕如何忍心,又如何能安心……”

他猛地咳嗽一阵,贺峻修立刻上前,却被敬辉帝挥手挡开了。他半晌才止了咳声,手伸出垂帘,贺峻修扑上去,紧紧握住了。

“怀斌……”敬辉帝叫贺峻修的字。

“儿臣在!”贺峻修手都在颤抖,“都是儿臣的错……担不起父皇仁慈!儿臣近日思寻良久,愈发觉得自己窝囊误事。儿臣已经知错,可、可儿臣怎能放心父皇一人挑承国事,只愿日日适逢在侧……”

话至此处,竟已哭得说不下去。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敬辉帝回握住康王的手,“今周秉旭已死,矿税之事……就此翻过。否则,朕今日……又怎会招你单独入宫。”

他压着咳语重心长,道:“怀斌,你如此拘于小错,还,还如何能……继承大统……”

贺峻修猛然垂首遮掩了眼中光,顿了片刻,继续无声地落泪。

作者有话要说:[1]:“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出自《西江月·日日深杯酒满》宋·朱敦儒[2]:《长相思》宋·陈东甫感谢观阅。

第49章 对峙

敬辉帝停顿一阵,似是知道贺峻修需要时间来吃透他的话。

春时景暖,寝宫外正值燕啼莺唱。那角落里的银炉飘转来香雾,绕梁慢袅,被入窗的斜阳镀成熔金色。

皇帝低沉道:“如今大乘朝内安稳,权分六部,又有内阁四辅官,玄疆的动乱也自有人替你挡。你自小养在中宫膝下,是、是朕的嫡子,除了你……朕,再无,再无旁人。怀斌,你……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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