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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栀晴哭得梨花带雨,紧咬着下唇不出声。屋内寂静,两人就只听得见何栀晴头上珠珰摇晃时的碰撞声。
何栀晴盯了贺沧笙很久,轻轻地问:“殿下……此话当真?”
长烛摇曳金光,女子含泣,如梦似幻。贺沧笙忽然在这有些荒谬的场景里生出了极大的疲惫,她没说话,对何栀晴点了点头。
何栀晴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眼眶通红地看着她,做不出反应。
贺沧笙忽地倾身,伸臂拿过了婚床上的白喜帕。何栀晴先是被她吓了一跳,又红了脸颊。宫里的嬷嬷已教过她人事,知道这白帕是做什么,不禁有些呆滞。
贺沧笙看也没看她,取下了挂在墙上的短刀。她本刺向手指,却不知为何临时转了个弯儿,划开了右手掌心里的伤痕。
鲜红的血漫出来,在纯白的丝帕上晕开鲜艳。何栀晴看得几乎要惊讶出声,贺沧笙却像是毫无痛感,看着差不多了就挪开了手。
她将帕子放到桌上,依旧没说话。何栀晴已止了泪,轻声嚅喏道:“多谢殿下。”
贺沧笙无波无澜地看了何栀晴一眼,还是没开口。她不是不心疼何栀晴,可她感觉很累,还无可控制地烦闷。
她蜷缩手掌,稍微颔首,飞快地对何栀晴道:“何小姐自便。”说着便拎了扇,要绕过屏风离去。
又蓦然停了步。
贺沧笙回身,依次端起那两杯合卺酒,一滴不剩地泼到了地上。烈酒划过半空又猛然落地,发出声响,她也没看何栀晴的反应,放了杯就离开了里间。
像是一种发泄。
在房上的苏屹把发生的一切听得全,贺沧笙离开里间的脚步隐约可闻,少年一直勾抿的薄唇缓缓舒展开。
面色竟逐渐变得阴沉。
他时才微笑,自然是因为这个何栀晴不是真的要嫁进来当侧妃。
可他听着贺沧笙安慰何栀晴,心里就不是滋味。贺沧笙也是女子,却没有像何栀晴一样被照顾和迁就的命运和资格,她甚至没有哭的资格在,这让苏屹反复地想起那晚蜷身在地上的贺沧笙。
贺沧笙还将何栀晴对温绪之的心意看得清楚,又坦然地将这样的心意成全到底。
却唯独不肯在与他的事上更进一步。
苏屹这里郁结烦闷,屋内的贺沧笙也不好受。她今夜难眠,可新婚夜,不管是为了规矩还是何栀晴今后在王府里的日子,她都不能走出芳泉厅的院门。
屏风那边已经吹了烛,不管能不能睡得着,何栀晴都得熬过今晚。贺沧笙忽然再在这屋里呆不下去,索性悄声地开门出去,就站在门廊下。
灯笼都已熄灭,芙簪和步光带着丫鬟们守在院外,此处还是能呆人的。
贺沧笙回身关了房门,就在台阶上坐了。
二月已经回暖,冬雪融化,天际斜挂玉钩。风触过肌肤,带来极细小的湿意,竟是下起了濛濛夜雨。
贺沧笙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轻轻抬起手臂。金冠被卸下,顺着白皙的长指滚下去,当啷一声击打了手中扇骨,又滚到她身侧的地上。贺沧笙散了发,任由雨水濡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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