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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一瞬间里与贺沧笙近在咫尺,甚至可以看清这人的每一根睫毛。他隐在面巾后,有恃无恐地没有立刻后撤,看着贺沧笙在被他搂住腰身时陡然睁大了凤目,浅色的瞳中映出了月色,再加上那一点点纷乱,非常勾人。
这人若是一朝投了女胎,怕真是祸国殃民的妖孽颜色!
他惊错了一瞬,贺沧笙随即得以抽身,用了蛮力从苏屹身边撤开了距离。
时才虽然隔着冬衣,她仍然清楚地感觉到了这人温热的体温和紧绷的肌肉。
贺沧笙站着稳了一瞬的心神,那边儿的步光也就快到了。
苏屹看了眼她身后奔来的几名近卫,脚尖点了屋脊,素色的瓦清脆地响动了一声,人已顺势跳过了院墙。少年的身影倾长挺阔,踩着檐顶,撤向京都远处的暗夜。
屋脊狭窄,步光停在贺沧笙身后,问道:“主子,追吗?”
贺沧笙看着那人已经退出两丈开外的背影,低声道:“追。”
虽然大约是追不上的,但此事必须查下去。
眼下她父皇不理朝政,边疆与西戎人的战事还悬而未决,朝中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不管是康王还是任何旁人,若是拥有如此高手,都让她担忧。
贺沧笙一下屋檐,满院子的近卫就跪了一地。
那黑衣斥候也不知在屋檐上静窥了多久,而他们竟毫无察觉,还是殿下先发现的人,又让殿下亲自出手。今夜若是贺沧笙真的动怒,他们都掉脑袋也不是没有可能。
贺沧笙没有出言责备,也没有让人立刻起身,只是收了折扇,快步走回了屋内。她仔细查看了一圈,确实一切无异,又轻掀了床帷,见徐诺棠还安然睡着,才缓步回到了外面。
近卫们无一人敢抬头,院中一片死寂。
“阮安。”贺沧笙负手站在廊下,声音沉缓,在暗夜中莫名有些诡谲。
“属下在。”阮安跪在积雪里,垂首一动不动。他虽年轻,但自少时就跟着贺沧笙受训开始,到今日还从未有过如此失误。
贺沧笙看着他,道:“本王每日行走在刀尖上,从不会因为遇到要本王出手或是受伤的人而责备你们。”她缓缓抬起目光,“可诺棠年纪尚小,何其无辜,若是因本王的人技艺不精而伤了她,本王届时自会以身谢罪。”
她一字未提责罚,却字字往人心上插刀子。阮安本单膝跪着,闻言陡然将撑着的那一条腿也放了下去,狠狠地叩了首,因愧疚而颤了声音,道:“属下今夜失职,恳请主子责罚!”
他如此做,落银湾的一众近卫们也跟着叩首。
贺沧笙的侧脸很苍白,没有说话。
大约几瞬过后,步光从院外快步走来,到了贺沧笙近前,行礼道:“主子恕罪,属下无能,让那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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