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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们高二刚开学不久,算算三年前,应该正好是初一到初二的年纪,时间逻辑完全自洽。
两人之间总有些不言而喻的默契。
对了个眼神,贺知禹大概就猜到唐声声想问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嗯。”
唐声声定定地注视着他的双眸——在提起贺知州的时候,贺知禹的眼神总会格外的平静,就好像在回忆某一片令人无比怀念眷恋的黄昏晚霞,铺满温柔的色彩。
“我哥,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哥,也是最好的儿子,能让全家人都为他骄傲,那个时候我爸妈都计划好了,以后家里的产业就让我哥继承,我就做个闲散人员,吃点年终红利,清闲的过一辈子。”
“我妈那个时候经常说,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家就只有俩儿子,后来没想到,就只有一个儿子了,还是没用的那个。”
“那个时候我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我不能再这样废下去了,我要努力学习,成为和我哥一样优秀的人。”
“更确切一点说——我想成为我哥。”
他开始尝试像贺知州那样生活,一改以前闲散随意的学习习惯,成绩也确实以突飞猛进的姿态再不断往上冲刺。
那段时间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每天在研究贺知州在这个时候拿了多少分,参加了什么竞赛,取得了什么样的名次,越看越觉得敬佩又自卑。
“他是一个真正的天才,我越了解到我不可能成为他,我就越焦虑,我越焦虑,就越会发了疯一样的学,然后就像你想的那样,很快,眼睛就开始扛不住了。”
“一开始就是频繁的痛,后来睁眼变得很艰难,好像身体在阻止我这么做,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还是没有放弃成为我哥,却开始给自己找后路,学习盲文。”
贺知禹自己也不知道学盲文是出于什么心理,那段时间每天除了学习之外,好像什么都顾不上,有时候就连吃没吃饭都不记得,时而一连吃两顿,时而一天都不吃。
当他意识到可能要糟的时候,心里就开始出现一个声音:去学盲文吧,学了盲文你就不用怕了。
至于为什么要学盲文,为什么学了盲文就不用怕了,他没有时间,也可能是不敢去想。
“后来我真的像我哥一样,拿到了状元,但是我知道,我还是没有成为他。”
因为知道那一瞬间是巅峰,是烟花炸开最绚丽的那一秒。
高一开学,没有撑到第三次月考,他的身体就再也撑不住大肆的挥霍,就算强撑着睁开眼,眼睛也根本无法聚焦。
他可能真的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确认这一点之后的贺知禹曾陷入过深深的自厌,他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身体健全的人,偏偏他有这种先天性的残疾。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死的是他的哥哥,而不是他。
“后来你转学过来,应该听说过我期末考试罢考,全线零分的事情吧。”
那也是贺知禹第一次知道突发性失明是什么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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