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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户部为何只分发一半的银钱,圣上,这也是世殊时异啊。”户部侍郎闻言,也赶紧开口,“《兵制》制定之时,国库充备,为了鼓励更多百姓参军,才给出补贴一两的规定。可战局大大折磨了百姓,户部为百姓考虑,不能将赋税提高太多,倘或真的照每个兵士补贴一两来算,其余的开支都要大受影响啊!”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表面上诉苦水,实则是把球又踢给了她。
——若她说人数是虚报,兵部便以她的话为由头,将原本补贴给家眷的钱财砍除。
——若她说户部不给钱,户部便借此提高赋税,再大张旗鼓说是她的原因。
——这样,兵部和户部没准能捞更多的钱,她却成了危害百姓的罪魁祸首。
“那南征的京军呢?为何没有收到补贴?”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按照规定,他们的钱财不会少。”
“我记得,黎员外也是曾经进过行伍的人,那你应当知道钱庄吧?”季瑞话里含笑,“这些补贴数额太多,兵部寄存在钱庄中,再由他们的家人收取。若是黎员外调查出哪个兵卒没有收到,可一定要和兵部反应,好及时弥补。可千万别让战士们寒了心。”
不错,她确实在行伍中呆过。
所以她也知道季瑞的意思——一旦她透露出是从谁那里得到的消息,兵部免不了用些方法,逼得卫兵们再不敢说这样的话。
虽不及刑部一百零八种酷刑,但兵部人皆是习武出身,受刑的话不见得比刑部好受。
季瑞这么一说,户部侍郎又站了出来,“昨日黎员外来索要名册时,户部没考虑到黎员外索要的是南征补贴。让黎员外误会了。那补贴在另一本名册里,黎员外想查的话,等吏部核实完,户部愿意提供。”
“行了。”鸿熹帝大概听得烦了,皱眉摆手,“就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百姓和遗孀,朕是不会坐视不管的。黎员外下次进言时慎重些。”
“......是。”
退朝之后,季瑞故意走在她身旁,重重一叹,“黎员外年纪轻轻,还是不要好高骛远了。克儿折在你手上,是因他自己优柔寡断。但我不是他。”
见她脸色低沉,季瑞得意一哂,“难为你替太子殿下当这把刀,只是时机不太对啊。”
他到现在还以为,黎云书今日的进言,是受了太子旨意。
也因此,季瑞不以为意,举止猖狂,还有意尾随在太子身后——即便太子神色未变,压根不想看他一眼。
黎云书瞧着他的背影,磨了磨牙。
全然没料到今日的局面。
也是,这些人混了官场多少年,若真的想贪,岂会没有帮手?岂会没有后路?
她说了这番话,只怕兵部和户部会加强警惕,对军饷的管控。再从军饷入手,很难。
黎云书沉默着走了许久,崔员外在旁边劝她:“云书,你何时去查的兵部?我没想到你问户部竟是为了这个......唉,早该劝劝你的。”
在他说话的同时,面前又传来阵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户部侍郎不知何时与季瑞并肩而行,言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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